书城小说大卫·科波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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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初试放荡的生活 (1)

第二十四章 初试放荡的生活 (1)

独自住在高高的城堡上,关起外边的门,像鲁滨逊?克鲁索那样进入堡垒,撤掉梯子,乃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把房间钥匙带在身上在城里游玩,也是美事一桩。我能请任何人来家里,也可担保,如果我觉得没什么不便,别人也不会觉得。当我拉铃叫克鲁普太太上来时——不过还得她高兴——她就喘息着从地底下跑上来了。所有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非常愉快的,但我也得说,也十分无聊。

早晨,尤其是晴朗的早晨是美好的。白天,生活似乎很美妙,很自由;在日光下,更是如此;但当太阳西沉时,这生活好像也消沉了。我不知为什么;在烛光下,很少有高兴的时候。那时,我很想有人与我谈话,我怀念艾妮斯。当那个让我笑颜常开,可以寄托我肺腑之言的人不在眼前时,我觉得一片空白。克鲁普太太似乎离我太远。我怀念那个死于烟酒的房客,我但愿他活着,而不用他的死来困扰我。

在那儿住了刚两天两夜,我却觉得似乎过了一年,但我并未见成熟,还像平常一样被自己的年轻所烦恼。

斯提福兹不曾露面,这使我怀疑他是否病了;因此第三天一早,我就离开博士院前往海盖特。斯提福兹夫人见了我很兴奋。她说,她儿子与一个牛津的同学去看望住在圣阿尔班附近的另一个同学了,不过她认为明天会回来。我对他那么崇拜,我觉得很嫉妒他那些牛津朋友。

因为她一定要留我用晚饭,我就遵命了。我认为除了斯提福兹外,我们没谈别的。我对她说,斯提福兹人缘很好,雅茅斯的人都喜欢他。达特尔小姐话里全是暗示和问题,对我们在那里的生活充满了兴趣,她把那个问题“真的吗,到底?”问了无数次,凡是她想知道的一切,她都从我嘴里套了出来。她的样子完全像我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但两个女人的陪伴是那么使人高兴,那么自由,让我觉得我有些喜欢她了。那天晚上我回家时,有好几次我不由得想,她是多么有趣的伴侣啊。

在早上,我正在吃面包卷,喝咖啡时——顺便提一下,克鲁普太太用了那么多咖啡,而咖啡却那么淡,真令人诧异——斯提福兹的出现让我高兴不已。

“我亲爱的斯提福兹,”我叫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刚到家,”他说,“就让人硬拉走了。啊,雏菊,你是多么难得的老光棍啊!”

我得意地让他参观我的住所,连食具间也不放过,他极为赞赏。“我说,孩子,”他加上一句说,“除非你让我离开,我真以为这是我在城里的行馆了。”

他的话让我十分高兴,于是我说,如果他要等我让他离开的日子,他一定等不到了。

“但是你一定得用一点儿早餐,”我摸着铃说,“克鲁普太太可以再煮点儿咖啡,我自己在这里用荷兰烤炉烘一点儿腌肉。”

“不,不!”斯提福兹说,“千万别拉铃!我不能!我就要去和住在可芬花园碧艾沙旅馆的两个家伙吃早饭。”

“那你回来用晚餐吧?”我说。

“不行,说实话,我再喜欢没有了。不过我不得不与那两个家伙在一起。我们明天一早离开。”

“那,带他们来这里用晚饭吧,”我说,“你想他们会来吗?”

“哦,他们当然会,”斯提福兹说,“但我们会给你添麻烦的。最好你和我们去什么地方吃一顿。”

我无论如何不会遵命,因为我想,我应当举办一个小小的聚会,而且再也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经过他称赞后,我对我的住所更引以为荣,也急于尽量发挥它的优点。因此我强迫他代表他两位朋友允诺,我们约定六点用餐。

斯提福兹走后,我拉铃叫克鲁普太太,把我大胆的打算告诉她。克鲁普太太说,第一点,显然不能让她来服侍,不过她可让一个专应杂差的年轻人来干这活,五先令就成,赏钱随意,我说可以;第二点,她说,她当然不能一个人同时在两个地方(我认为合情合理),用个“小妞儿”,她可以点上一支蜡烛不停地在食具间洗碟子。我问她酬劳,她说十八个便士既不会使我富也不会使我穷。我想不会的,就这样说定了。

建造克鲁普太太的厨房火炉的铁匠没有远见,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那个火炉除了排骨与土豆泥之外什么都不能做。至于煎鱼锅,克鲁普太太说,好啦,只要我去看一看那地方就比这更清楚了。我要去看吗?即使我看了,也不会得出什么结论,我就推辞了,并说:“鱼不要了。”但克鲁普太太说,不要那么说,既然上市了,为什么不用呢?于是这也说定了。随后克鲁普太太说,她的提议是:一对热烤鸡——去食品店买;一碟牛肉加青菜——去食品店买;两个小配料,一个馅饼,一碟猪腰——去食品店买;一个水果馅饼,一方肉冻(如果我喜欢)——去食品店买。这样,克鲁普太太说,她就可以全神贯注做土豆,并按照她所想的,把干酪和芹菜准备好。

我就照她的主意办,亲自去食品店定货。而后,沿河滨街走时,我看见一家火腿牛肉铺的橱窗里有一种杂色的坚硬的东西,样子像大理石,标签是“赛甲鱼”,我进去买了一大块。当时我确信,那么一大块足够十五个人吃的。关于这东西的调制还费了好大劲才让克鲁普太太答应把它弄热;这东西熟了之后缩得那么厉害,正如斯提福兹说的“仅仅够”四个人吃的。

这些都预备好后,我又在可芬花园市场买了点儿水果,在附近零卖酒类的铺子里订了未免太多的东西。当我下午回家时,看见一瓶瓶酒在食具室地板上排成方阵的样子,那么多(虽然短了两瓶,让克鲁普太太很不安),简直让我大吃一惊。

斯提福兹两位朋友,一位叫葛林格,一位叫马坎。他们两个活泼风趣,葛林格比斯提福兹大一些,马坎很年轻,据我看,不过二十岁。我发现马坎总把自己称作不定式的“一个人”,很少或从来不用单数第一人称。

“一个人在这里过得很好,科波菲尔先生。”马坎说,他指的是他自己。

“这地方还可以,”我说,“房间也宽敞。”

“我只希望你们两个胃口还好吧?”斯提福兹说。

“实际上,”马坎说,“伦敦似乎加强一个人的胃口。一个人整天觉得饿,一个人永远不住地吃。”

刚开始,我觉得有点忸怩,因为觉得太年轻,不配做主人,所以开饭时,我强迫斯提福兹坐在首位上,我坐在他对面。一切都顺利;我们尽情喝酒;他那么聪明使席上无不尽善尽美,因此宴会中毫无停滞。但晚餐中,我却不像我希望的那样长于招待,我坐的地方对着门口,常见那个当差的青年人不时从室中走出,马上又看到他的影子映在墙上,嘴边一个酒瓶,我很不快。那个“小妞儿”也引起我的不安:与其说她不尽职责,不如说她打破碟子。因为她天性好打听,不能依照吩咐呆在食具室中,却不停地老向室内偷看我们,同时又怕我们看见,所以有好几次她踩在她先前仔细铺在板上的碟子上,因而造成大量破坏。

但这都是小小的不如意,当桌布撤走,水果摆上来后,这很容易被忘掉,在宴会的那个阶段,发现那个当差的青年不能说话后,我让他去找克鲁普太太,又把那个“小妞儿”打发到地下室,我们就尽情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