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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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酒色之徒8 (1)

第三章 酒色之徒8 (1)

微醺之余

争论虽然结束了,但是也很奇怪,前一时刻兴高采烈的费尧多尔?巴甫洛维奇变了脸色,突然把白兰地一扫而光。这一杯简直是多余的了。

“你们这些耶稣会教士,全都给我滚,”他对着两名奴仆大吼。“滚蛋,斯麦尔加科夫。今天答应给的一个金币我会赏给你的。可你马上给我滚开!别哭了,格里果利,回到玛尔法那里去,让她去安慰你,给你找睡的地方。

“他妈的,也不让人安安静静地在饭店坐一会儿。”在两名佣人按他的命令马上退下后,他忽然不高兴地抱怨道,“现在斯麦尔加科夫每次在吃饭时间往这里凑,今他那么感兴趣的是你,”然后他面向伊万?费尧多罗维奇说,“他什么地方产生这样的吸引力?”

“没有什么地方,”伊万答道,“是他对我有仰慕之意,无非是一名仆人。随便说一下,时候一到,这些人就是唱帽儿戏的。”

“帽儿戏?”

“会有更好的角儿,但也有这样的。先上这样的,他们之后才是角儿。”

“那什么时候时机才能到来?”

“烟头点着了,也许还没燃完就灭了。现在老百姓不太喜欢那些熬汤仔的言谈了。”

“原来如此,老弟,这头巴兰的驴总是在那里想呀,想呀的,谁知道他一声不吭地会想出什么名堂来。”

“他在积聚思想。”伊万淡淡的一笑。

“听着,我明白他讨厌我,就同讨厌所有的人一样。他也讨厌你,虽然你认为他对你‘有了仰慕之意’。阿辽沙更不用说了,他根本就瞧不起阿辽沙。反正只要他不偷东西,不到处搬弄是非,不吭气,家里的丑事不到处宣扬,又烤得一手出色的鱼糜馅长饼,其它的就让它见鬼去!老实说,他的事值得这样去谈论吗?”

“当然不值的了。”

“基于他一声不吭地会想出什么鬼名堂,我倒认为,一般说来,俄国的农民必须用树条抽。我的主张一向是这样。咱们的农民心眼儿都鬼得很呢,不值得可怜,好在如今有时还有人会抽他们。俄罗斯大地的坚实的基础有赖于白桦树。要是把树都砍光了,俄罗斯大地就要倒霉了。我特别拥护聪明人的高见。咱们已经不再责打农民,这是明智之举,然而他们自己却还在不断地抽打自己。打得太好了。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或者诸如此类的说法……。总归一句话,恶有恶报。俄国简直是一堆臭垃圾。我的朋友,你知道我有多么恨俄国……应该说,我不是单纯地恨俄国,而是恨所有这些劣根性……不过,说不定也恨俄国。Font Cela c'est cle La cochonnerie。知道我喜欢什么吗?奇思妙想!”

“您又喝了一杯了。您喝得太多了。”

“等一下,我只要再喝一杯,完了再来一杯,然后就不喝了。不,等一等,你打断了我的话了。我问过一个老头儿,在经过莫克罗耶的时候,他说:‘我们最喜欢用树条抽打被判罚的姑娘,这活都交给年青小伙子干。今天小伙子抽打了哪个姑娘,明天他就得上门求亲娶那姑娘做老婆。这样,姑娘自己也乐意。’这比德?萨德侯爵好吧?不管怎样,这主意棒。咱们也去看看,怎样?你脸红了?阿辽沙,孩子,不用害羞。今天可惜了我没在修道院长那儿吃饭,要不然一定给那些修士说说莫罗克耶的姑娘。别为我今天冒犯了你的修道院长而生气,阿辽沙,老弟,是我不能克制住自己。倘若有上帝,倘若上帝存在的话,——那么,我显然有错而且应该负责任;但要是上帝压根就不存在?那么要你的那些神父有什么用呢?我们知道,假如那样,即使把他们的头都砍了也不够,因为是他们在拖发展的后腿,信不信全在你,伊万,我一直都在为这事感到烦燥。看来你不信,因为我从你的眼神里看的出来。你相信人们的话吗,人们说我只不过是个小丑,阿辽沙,你相信我只不过是个小丑吗?

“我相信您不只是个小丑。”

“我信得过你的话,相信这是你的心里话。你的眼神是真诚的,说的话也是心里话。伊万可不是这样子的。伊万自以为是……。不过,我还是想把你那个破修道院撤掉。我真想让一切装神弄鬼的货色从整个俄罗斯大地上永远取缔,让所有的傻瓜们完全彻底地恢复理智。那时,该有很多很多的黄金白银送进造币厂了!

“为什么要取消呢。”伊万说。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使真理能早日大放光芒。”

“可是这真理真要是放了光芒,您一定头一个就会被抢劫一空,然后再……取消。”

“噢!你也许说得有理,我真是蠢的像头驴。”费尧多尔?巴甫洛维奇在脑门上轻轻一拍,霍地跳了起来;“唉,好吧,那就把你的烂修道院留下吧。而咱们这些比较聪明的人仍旧暖暖和和地坐享着白兰地。伊万,知道吗?也许是上帝故意亲自这样安排的,是吗?你说伊万,到底真的有没有上帝?不,你必须要说,认真地说!你又在笑什么?”

“我是笑您刚才的妙论,是关于斯麦尔加科夫相信世上有两位贤士也许能够移山的,当时您说得真棒。”

“难道这会儿的情形跟那时有点的像吗?”

“是很像。”

“那么,这是说,我也是俄罗斯人,我也有俄罗斯的各种性格特征。而且在你身上也可以抓住同样类似的特征,虽然你是哲学家。用不用我抓给你看看?咱们俩可以赌,明天我就能抓住。你还是要说一说:到底有没有上帝?不过要认真地说!你现在就得拿出正经样子来。”

“不,没有上帝。”

“有上帝吗?阿辽沙。”

“有上帝。”

“有没有灵魂不灭之类的东西,伊万,哪怕只有一点儿,只是一点点儿,有没有?”

“也没有。”

“绝对没有吗?”

“绝对是没有的。”

“是彻底没有,还是有点儿什么?可能还有点什么?那毕竟不等于没有吧!”

“彻彻底底的没有。”

“有没有灵魂不灭这种事?阿辽什卡。”

“有”

“有上帝,还有灵魂不灭?”

“既有上帝,又有灵魂不灭。因为灵魂不灭就在于有上帝。”

“噢,也许伊万是对的。天哪,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人类献出了那么多虔诚,在这个幻想上,又浪费了多少心力、精力、物力呢,而且这都已经有几千年了!是谁在捉弄人?伊万!我要你毫不犹豫并且是最后一次说:到底有没有上帝?我最后一次问你!嗯!”

“最后一次还是没有。”

“到底是谁在捉弄人,伊万?”

“可能是魔鬼吧。”伊万?费尧多罗维奇轻轻地淡然一笑。

“那么有魔鬼吗?”

“没有魔鬼。”

“真遗憾,妈的。这样的结论得出以后,最初造出上帝来的那个人我该怎样处置呢?就算在苦杨树上吊死他也太便宜他了。”

“假如没有人造出上帝来,也就根本没有文明了。”

“是的。也就不会有白兰地。不过我必须把您的白兰地拿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亲爱的,再来一小杯,伊万。我伤害了阿辽沙的感情,你不生气吧?阿列克塞我的小宝贝,我亲爱的阿列克塞。”

“不,我不生气,我很了解您的思想。您的心比您的头脑更好。”

“我的心比头脑好?喔,天哪,这话是谁说的!你爱阿辽沙吗?伊万。”

“我爱。”

“爱就爱吧。”费尧多尔?巴甫洛维奇已醉得很厉害了,“听着,阿辽沙,我今天在你的长老面前语言粗鲁,我当时很激动,不过,那位长老倒蛮机智的,你以为怎样,伊万?”

“或许吧。”

“有,有,ilyaduP'oron loi-dedans。他是个耶稣会教士,不过是俄国式的罢了。作为一个君子,他其实实在是窝着一肚子火,因为不得不装模作样……把自己扮做是圣人。”

“可是他信奉上帝的。”

“信个狗屎。你不知道?他对所有的人——不,应当是对所有去朝拜的聪明人——都是这样说的。他直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