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情禛玉切指纤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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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只可惜太子不是傻瓜,知道事情再要闹下去即便是损敌一千,只怕也要自损八百,瞧着已渐似有收手之意,不然他们还可以再看一阵子的好戏呢。不过他们也算是收获颇丰,至少太子与胤祀心中都对彼此已有了芥蒂,于他们自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至少也让他们瞧出了大概有那些人是暗中偏向于胤祀的。

到了去八贝勒府赴宴的日子,胤禛换了鸦青色衣衫,黛玉换了天水碧素面杭绸衣裙,配了一支鎏金点翠蝴蝶步摇,夫妇两个一道坐了车,去到离他们家实则只有一街之隔的八贝勒府。

方到得大门外,就见一身簇新月白衣衫的胤祀已领着十数名下人迎在那里,瞧得四贝勒府的马车行近,忙迎上前打了个千儿,笑道:“弟弟恭迎四哥四嫂!”

胤禛闻声,忙撩开帘子跳下马车,虚扶了他一把,淡笑道:“自家兄弟,八弟不必客气。”又问,“其他兄弟们可都来了?”一面示意随侍在车下的小盛子奉上贺礼。

胤祀示意身后的长随接了贺礼,方笑道:“只九弟、十弟、十四弟到了,其他兄弟们尚未到。”

他兄弟二人寒暄着,黛玉趁机撩开车窗帘的一角,悄悄儿打量起胤祀来。就见他虽然穿着一新,长身玉立,与往日的温润儒雅别无二致,但眼底下却分明有一圈淡淡的暗青色,显然日子过得并不若他表面上极力想要表现出来的那般好。

黛玉禁不住暗叹了一口气,先前她曾打发雪雁去那拉府探望过那拉。步月一次,雪雁回来后说那拉。步月如今面如素槁,日子过得如枯木死灰一般,黛玉便知她心里犹未忘记胤祀;而瞧胤祀待郭络罗。柳遥的态度和他现下的情形,只怕亦是刻未暂忘过她的,他们这对有情人,明明就同处于京城这片蓝天下,彼此之间却又是那般的遥不可及,怎不叫人暗自惋惜,感叹造化弄人呢?

思忖间,那边胤禛与胤祀已寒暄完毕,胤祀因使了人先请胤禛进去,又使了媳妇子领着黛玉的马车直接行至八贝勒府的二门外。

一时到得二门外,早有郭络罗。柳遥得了信儿,领着丫头婆子们接了出来,一瞧得黛玉下了车,便忙忙上前行了个标准的宫礼,然后笑靥如花的道:“四嫂可是今儿个第一位到的妯娌,真真不枉四嫂平日里待我的情谊。”

黛玉见她淡扫蛾眉,薄施脂粉,头上梳着堆云髻,斜插着一支凤头金步摇,凤嘴中衔着一串明珠直挂鬓边,粒粒滚圆;耳垂明铛,身穿雪青色绣梅花缎袄,内衬玉色小袖,系着素色百褶裙,移步间露出褶间绣的碎花来,虽然仍是一如既往的华丽,却比往常家低调温婉了不少,一派端正气象。又见她待自己这般客气,还说什么‘不枉她待她平日的情谊’,暗自纳罕之余,又禁不住好笑,她们之间没有仇怨就是好的了,情谊这个东西,还是免了的好。

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而是笑意盈盈的回了半礼,方道:“不过一墙之隔,我来得早些原是该的。”说着递上他们夫妇两个依礼送给她的见面礼——一副前朝的古画。

郭络罗。柳遥忙双手接了,先谢过胤禛,又谢了黛玉,方交给身后的丫鬟,自己与黛玉寒暄着往内厅行去。

见沿途花木葱茏,房舍精巧,黛玉忽地想起当年胤禛与胤祀一块儿分府时,九阿哥胤禟说的那句‘八哥的府邸,可就只配作马圈’来,因一面留神应对着郭络罗。柳遥,一面不着痕迹打量起八贝勒府来。却见八贝勒府的景致分明不逊于四贝勒府丝毫儿,有几处甚至比后者更要精巧,不由越发恼起胤禟来,那个家伙,分明就是惟恐天下不乱啊!

一时到得内厅,待丫鬟打起猩猩红的粘帘,则又是另一番富贵景象,黛玉冷眼瞧着,竟是比如今宫里最得康熙宠爱的宜德二妃的宫殿亦毫不逊色,不由暗想到,以胤祀的温润低调,是绝然不会这般张扬的炫耀自己的财富,让人抓到自己把柄的,那么这些便只能是郭络罗。柳遥的手笔了!只不知胤祀缘何没有加以阻止,是不知情还是不屑于?

念头闪过,丫头已奉了茶来,黛玉接过,浅啜了一口,含笑继续应对起郭络罗。柳遥来。

就听得她说道:“……前番在四嫂家我是有些轻狂了,事后来家后,我心里是悔愧得不行,不过我主要是对四嫂您悔愧,那天可是您的好日子,我却喧宾夺主,扰了您和众位嫂嫂的心情,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但我千不该万不该,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打了一个奴才罢了,多大点子事儿啊?偏就有那起子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人,非要揪着此事不放,不独在外面造我的谣,连我们爷都编排上了,真是有够居心叵测的!若是那一日揪出了那个在背后造谣生事之人,那怕是千刀万剐,亦不为过,四嫂您说是不是啊?”说着眼底有一抹恨意一闪而过。

彼时黛玉方明白过来缘何她今日会待自己这般殷勤了,敢情是想将自己拉到她的阵营中,也免得过会子她要“孤军奋战”,以一人之力应对太子妃及其拥趸三五七三位福晋。想明白这一点后,黛玉自然不会接她的话茬儿,因话锋一转,笑道:“我见方才一路走来,都是花木齐整,廊檐干净,可见八弟妹平日里治家有方,我真真是自愧不如啊!”

又问:“我多嘴问一句,只不知今儿个戏酒可曾准备妥当了?若是尚有一丝半点未尽之处,我虽笨拙,却也可以帮着出出力气。”

郭络罗。柳遥见她分明不接自己的茬儿,还故意拿话来岔开,暗自恨得咬牙,面上还不好表露出来,只得顺着她的话道:“多谢四嫂体恤,已准备得差不多了。”又想将话绕回去,“也不知今儿个二嫂还会不会再带太子爷的姬妾来,我可得小心提防着才是啊……”

黛玉装作听不懂她的话,“咱们妯娌难得聚齐,今儿个可得好生乐和一日才是。”

郭络罗。柳遥闻言,暗自不忿,正待再说,奈何下人来报:“大福晋来了。”说不得只能暂且按下,与黛玉道了‘少陪’,急匆匆领着下人们接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就看见大福晋满面笑容的同着郭络罗。柳遥行了进来,黛玉忙起身迎上前与她见礼:“见过大嫂。”

大福晋虚扶了她一把,笑道:“自家妯娌,四弟妹务需客气。”又令人送上直郡王与自己的贺礼,却是一套赤金镶紫瑛石的头面,上面的紫瑛石个个都有指甲盖大,色彩深浅不一,堆叠在一起,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华美。

大福晋犹笑言太过简薄,又递上另一只外表精美绝伦的盒子,“……原本惠妃娘娘也说今儿个想要凑趣儿的,奈何太后娘娘近来身子不好,娘娘要去慈宁宫侍疾,所以只使了我送贺礼来,还请八弟八弟妹不要见怪才是。”

郭络罗。柳遥闻言,自觉面上有光,忙笑道:“娘娘素来爱惜我们爷,宛若亲生,有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第一个想着我们爷,连大哥尚且要靠后,我们若是再要见怪,也实在太不知足了。明儿我们一定进宫给娘娘磕头谢恩去。”

黛玉见她妯娌两个一副亲姊妹一般的热络样儿,冷不防又想到那日在自家园子里大福晋暗算宝钗,以致其将茶都泼到了郭络罗。柳遥身后,以致引出了之后这一大摊子事之事,倒禁不住暗自有些怜悯郭络罗。柳遥了,整个皇室乃至整个京城,甚至包括她的丈夫在内,都在冷眼看着她的笑话儿呢,偏生她还一无所知,果真是应了那句话“无知者无畏”吗?

二人寒暄了一阵,又有丫鬟来报:“太子妃驾到!”

郭络罗。柳遥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戾色,面上的笑容却是不变,与大福晋和黛玉道了“少陪”,便又领着人急匆匆接了出去。

如此进进出出几次,所有妯娌都到齐了,郭络罗。柳遥便吩咐丫头们上菜,又恭请太子妃与众位福晋点戏,好趁早妆点了来演上解闷儿。

太子妃今天云鬟高挽,上插连枝并蒂莲金栉,斜簪着玉镂雕丹凤纹簪,身着金银线绣百蝶穿花红缎衣,底下露着同色罗裙,粉面带春,朱唇含笑。闻得郭络罗。柳遥请她点戏,忙摆手笑道:“大嫂最懂戏的,还是让大嫂点了好的来,让咱们大家享享耳福罢。”又亲亲热热的与三福晋五福晋并黛玉等人说话儿,还不时问大福晋几句有关戏文的话题,竟是决口不提那日之事的架势,弄得郭络罗。柳遥有心就那日之事刺她几句,亦只得强自咽了回去。

整个宴席因着有太子妃的平易近人和三福晋的一唱一和,竟是出人意料的圆满和顺利,以致晚间散席郭络罗。柳遥将人都送走以后,方意识到自己今儿个尚未讨得太子妃准确的口信儿,到底是就此将事情抹过呢,还是尚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