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于三日后回到了底比斯。
东部的金矿开采令人满意。卡莫西斯心情很好,一回到宫中,便命人唤来了茉莉。
起居室里,法老赤-裸着上半身,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他的头上戴着红色条纹的头帕“内梅斯”。
颜色光鲜的“内梅斯”沿着他的额头紧紧缠绕,在头的两侧垂下双翼。黄金制成的“优拉阿斯”,目光炯炯地装点在额头之上。
“多日不见,你在皇宫里过的还习惯吗,我的小百灵鸟?”看到茉莉怀抱着古琴出现在自己面前,卡莫西斯满面笑容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走到了茉莉的面前。
“奴婢茉莉,参见法老陛下!”面对着法老热情的问候,茉莉只是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向他行礼。
法老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只精致的小木盒。
“打开它!”法老将木盒递到茉莉的面前。
茉莉将手中的古琴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双手接过了盒子。她小心地打开了盒盖,只见长方形的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条洁白的项链。
那是一条用无数贝壳串联而成的项链。贝壳光洁的表面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在贝壳与贝壳之间,由浑圆的珍珠相隔。温润的珍珠无论大小还是色泽均颗颗相同!
茉莉的手指轻轻抚过这精美的项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从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贝壳,毫无人工修饰,浑然天成!让人不禁联想到,如此超凡脱俗,巧夺天工之物,原先一定是挂在某位女神的脖子上的!
“我说过,回到埃及,会给你最美的贝壳项链!这个,是送给你的!”看着茉莉眼中的惊讶,卡莫西斯微笑着说道。
然而,茉莉手捧着这价值连城的项链,眼中的惊喜稍纵即逝。她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平静。
“奴婢谢陛下赏赐!”她将项链重新放回到盒子里,向法老行礼谢恩。
“怎么,你不想戴上它吗?”卡莫西斯的眼中显现出一丝失望。
“为什么你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我是埃及的王,是太阳之子!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虽然我并不打算将你纳入后宫,但是,至少我希望你能够快乐!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奴婢,对陛下的赏赐万分感激!只是,奴婢身份卑微,实在不敢造次!所以,还请陛下今后不要再如此费心了!”
茉莉说完,便径自走到了琴边。
“陛下一路劳顿,还是让奴婢为您抚琴一曲,以解体乏!”
卡莫西斯一时间竟没了主意。他依旧站在那,看着抚动琴弦的茉莉。那纤细的十指,缓缓划过琴弦,悠扬的乐曲声回荡在偌大的起居室里。那曲调,委婉中略带着伤感,似乎还透露着隐隐的哀怨。
“果然,她的聪慧,她的果敢,都只为了那个男人吗?离开了他,她便失去了原有的华彩,顺从的表面之下,只剩下一副空空的躯壳了吗?”
法老缓缓地回到椅子边。
“可是,就算只是一只美丽的花瓶,我也要她永远伫立在底比斯的皇宫里!总有一天,她的笑容也会为我特别展开!”
之后的日子里,法老变得更加忙碌起来。他不停地往来于各个城市,视察着尼罗河的水势,以及南部铜矿的开采情况。更重要的是,埃及即将迎来一年之中最为盛大的节日――“奥帕特”节!
为了彰显阿蒙神的无上荣耀,法老给各国都发出了邀请函,希望他们可以来底比斯参加盛大的节日庆典。
忙于政务的卡莫西斯没有时间再召见茉莉。并且,由于上次的晚宴上,茉莉的出现曾引起了大家太多的非议与关注,所以,自那之后,法老决定不再让她在宴席上当众演奏。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他仍然会让仆人给茉莉送去各种各样自己认为有趣的赏赐。
茉莉的房间里堆满了法老的赏赐,一只只大大小小的木箱子里,全是精美的衣裙,奇特的宝石,异域的香水,昂贵的乳霜……法老恨不能将他所能找到的各种奇珍异宝都送到了茉莉那里。
然而,每日的锦衣玉食,并没给茉莉带来更多的快乐。
后宫的嫔妃们对她嗤之以鼻,而仆人和侍女们也对她敬而远之。尴尬的身份和地位,让她不可能在底比斯的皇宫里交到任何的朋友。
从前,她每天只等待着法老的召见,为他抚琴解闷儿。而现在,忙碌的法老完全没有了听琴的闲暇,茉莉也变得无所事事。渐渐地,茉莉在华丽的装饰下形容消瘦。
厌倦了终日的不知所措,茉莉去恳求法老,让自己做一个普通的侍女。
“为什么?”卡莫西斯的脸上充满了意外和不解。
“现在这样不好吗?这里有几千名仆人,根本不需要再加上一个你!而且,你连埃及的气候都还无法适应,又能做什么呢?”
“陛下,”孤独地伫立在法老面前的茉莉,语气平静而坚定地说道:“奴婢原本就是个侍女而已,像现在这样奢华的生活,着实让我心中感到不安!所以,还请陛下成全,让奴婢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吧!”
“真是个倔强的女人!”卡莫西斯在心中暗暗说道。
他明白,茉莉一定是不希望有空闲的时间让自己想起阿比斯。可是,这一切又能够怪谁呢?谁要你如此的痴情?!既然你执意要抛弃现在万人羡慕的生活,那么,就成全你好了!
于是,茉莉被派去协助“奥帕特”节的准备工作。
巴比伦皇宫的议政厅。
“陛下,刚收到了埃及法老送来的邀请信,信中向陛下致以最崇高的问候,并且邀请我们去参加‘奥帕特’节的庆典!”大长老麦迪奈姆向阿比斯禀报道。
“埃及吗……”宝座上的阿比斯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自此茉莉跟法老离开巴比伦,至今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雨季仍未结束。这原本是一年之中众神最慷慨的馈赠,然而,接连的阴霾天气却让阿比斯感到心情异常的烦躁。
他时常反问着自己,让茉莉跟随法老到埃及去,究竟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可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用一个女人换取盟国国君的愉悦,可以为巴比伦带来切实的利益跟和平,这样不是很好吗?
阿比斯有些烦躁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那么,就由长老会商议派出合适的人选,到埃及去参加庆典吧!”
“是,陛下!依老臣看,就由提布长老代表陛下前往埃及吧!”
“就这么决定吧!”阿比斯从宝座上站起身来。
“等等!”
他刚要转身,却猛地停住了。也许,可以借此机会,打听一下茉莉在埃及的情况!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现在已经是法老的人了,和巴比伦已经没有了关系!
“该死!”
阿比斯皱起了眉头,他挥了挥手,结束了这烦闷的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