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恶魔王爷的囚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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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不傻,看得出她眼中对我赤裸裸的深情,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曾经的恶行,便让我对她心生厌恶,尤其想到她可能只是伪装温柔,伪装善良,便令我更是厌恶透顶,连多瞧一眼都不愿。

被我厉鞭鞭打时,她从来不哭,以前的她会哇哇叫,会求饶,而现在的她就是咬破双唇,也绝不呼一声痛,流一滴泪,可是,有一天晚上,当我没有再打她时,当我在她身边躺下时,当我唤她名字时,当我命令她睁开眼时,她流泪了,我清晰地记得那眼泪如同自上而下的溪流,滚滚滑落,仿佛已经在心底蕴藏了很久,很久,那明明是委屈的泪水,我却自那一潭水汪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幸福……那时,我心头曾涌起过一股奇怪的感觉,只是当时并未注意,直到此刻看见她蹲在地上如小媳妇般收拾着我暴怒下的残局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令我稍稍平歇下来的怒气又再度燃烧了——

大步走过去,粗鲁地扯起她手臂,强迫她站起身,我怒吼,“本王命令你不许捡!”本以为她会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可她却倔强地看着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第一次我自她眼中也看到了怒火,压抑的怒火。

我们僵持了很久,突然,我不知道从哪里使出一股蛮劲,狠力地甩开他的手,重新蹲在地上,将玉镯子的碎片片片捡起,然后一片片放在掌心,慢慢拼凑成一个圆,痴痴地看着那个圆,我忍不住想,这镯子就像好比人心,一旦碎了,是否还补得回来?就算补回来了,是否依然会光洁如新,毫无裂痕,毫无瑕疵?

“来人!”王低沉的声音想起,他的口吻极其平静,仿佛已经自方才的失态中调整过来,很快有两个宫女小跑着进来,垂首待命,“把这边打扫干净!”只有我听得出,他的怒意并没有消,只是藏了起来。

“是!”两个宫女麻利地打扫,她们始终低着头,动作非常利索。

王突然握住我的手,欲将我手心的碎片强行掏出来,我握紧,怎么也不放手,王却只是轻轻一捏,我的手便无力地摊开了,有些哀怨地瞪了他一眼,王却无视,只是面无表情地拿走我手心的碎片,丢在地上,任宫女打扫了去,看到我方才因为紧握碎片而流血的掌心,王的眉心不经意蹙动了一下,转身吩咐宫女取来金创药,甚至亲手替我敷好伤口,还说,“如果那么喜欢玉镯子,本王也可以送给你。”话说得温和,只是口吻透着寒意。

听着这话,我并无欣喜,因为他压根没有要送我玉镯子的意思,反倒有嘲讽我爱慕虚荣的意思,不过我也听出了旁的味道来,他说也可以送给我,说明这个玉镯子是他送给别人的,那么是谁有胆将圣上亲赠的镯子送人呢?

除了何婕妤,我想不出旁人。

心头轻叹一声,莫怪王如此气愤了,也只有何婕妤才有能耐令王如此大动肝火,如若这对玉镯子是王送给我的,我定然要欢喜好些天,只敢瞅着,不敢戴着,生怕碰坏了。

也许这就是我与何婕妤的区别,她爱得高傲,我爱得卑微,所以她得到了王的爱,而我只能追随着王的爱。

看着他亲手为我包扎的伤口,心口的怒意不争气的消弭,我一如往日地躺上龙床,向内侧挪了挪,自我浑身是伤一事被太后知晓后,他就再未打过我,只是依然每晚偷偷出去,待到三更后才回来,我已经了每晚这样的等候,漫长的夜晚,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着我的心,我的耐性,我的意志。

脸转向内侧,我轻轻瞌上眸子,不愿看到他离去的背影。

室内一片安静,许久了,我以为王已经离去,才转过头来,却发现他并未离去,而是伫立在窗口,朝着“涟心苑”的方向发呆,双手背在身后,手握成拳,他在忍受,在压抑着什么,他的脚步如同磐石一般稳固,扎在地上便如同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窗外有风,舞动着他的衣袂,他的青丝,那么飘逸动人,却散发着浓浓的孤独和寂寞。

我的目光盯着他的侧面轮廓,移不了视线了。

常昊天的母亲早逝,父亲是个酒鬼皆赌徒,喝了酒或是输了牌就会打他,他从未哭过,他讨厌别人同情的目光,他倔强而不羁,但是他很聪明,无所不通,无所不精,他对每个人都是平淡而有礼,他的背影却永远是孤独而寂寞的。

我正看着王出神之际,却不知何时他转过脸来,刚巧撞上我的视线,令我措手不及地匆匆收回目光,将脸转向内侧,心跳“怦怦”乱了规则,仿佛被人撞见自己做坏事了一般。

突然,室内一暗,红烛被熄灭了。

我轻轻吁了口气,这次王是真的走了,虽心头惆怅,但总好过跟他共处一室却无话可说……现在的我,当真矛盾至极,连我自己都读不懂自己了。

等他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失眠更是家常便饭,此刻我自然睡不着,拉开被褥刚要起身之际,我却敏感地觉察到有衣物悉嗦之声,然后身边的床榻一沉,似是有人睡了进来,抓着被褥的手一僵,我没有动,心口却微微窒了一下,他今晚不去找她了吗?

过了很久,很久,久得我半悬空的手麻木了的时候,我才悄然无声地将手放入被褥下,规矩地放在身侧,心头有个泉眼在幸福地冒泡,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去找她,而是留下来过夜。

第一次……

我相信,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和以后的千千万万的夜晚。

难道我企及的幸福又向我逼近了一步?

又过了很久,很久,我依然半分睡意也无,心想着王定然睡着了,便忍不住转头看过去,王背对着我而睡,身体半蜷着,如婴儿一般,沉静的睡,那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睡姿,我以前也见过,常昊天说他一个人睡的时候,会蜷着睡,有一晚,我们怄气,两人分睡两边,当我醒来看到他蜷得像个婴儿时,我的心揪疼地厉害,早已忘记了我们为何而吵,爬到他身边从背后搂住他,我撒娇着说,昊天,我冷……他不理我,没有动。过了会儿,就在我心灰意冷地打算爬走时,他却转身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用力搂紧,将我深深嵌入他怀中,我听到来自他胸膛的叹息,深深地叹息,然后他轻轻在我眼睑上落下一吻,埋首在我颈项间,低喃着,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跟齐昊天在一起时,他总是说我不够成熟,因为我总爱使性子,耍脾气。

可是,现在的我再也不使性子,再也不耍脾气了,为什么王却不喜欢我?

看着王孤独的背影,我的心阵阵隐痛,好想上前搂住那个熟悉的背,好想钻进他的怀抱,看看那是否是我思念已久的怀抱?可是,他是王,不是齐昊天,我做不来那样亲密的举动。

夜已深,在黑暗中,我大睁着眸子,好累,好累,可是我睡不着,四个半月了,王第一次在我身边留宿,我却发现自己并无太大的惊喜,因为我同样清晰地知道他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逃避那个女人。

隔日,王同样拖着带病的身体按时上早朝。

我给太后请完安,正陪着太后、皇后、琳贵妃一众人戏牌,四人一桌,玩得不亦乐乎,此时蔷贵人和何婕妤刚巧来请安,太后极其冷淡地撇视了两人一眼,甚是不耐道,“起吧,起吧,都什么时辰了还请早安?你们不干脆等午膳用完了再来给哀家请安?”

何婕妤一贯清高的姿态,不卑不亢地站起身,立于一旁。

蔷贵人却起身迎了上来,仿佛未瞧见太后的冷眼,依旧笑靥如花,“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妾身愚钝,听闻太后的‘雪球’是纯正的波斯猫,赶巧妾身的哥哥出游经过一个叫波斯的国家,听哥哥说那个国家很漂亮,充满异域风情,令人惊讶的是那里的波斯猫都穿衣裳,戴饰品,哥哥瞧着有趣,就带回了几件小衣裳,小饰品,那衣裳、饰品都是又小巧又精致,看得人爱不释手,妾身觉着这些衣裳、饰品肯定会适合‘雪球’,就斗胆带来了几件……”她话未说完,太后已经饶有兴趣地打断她的话,“衣裳呢?饰品呢?”

蔷贵人笑意更深,“妾身已经带过来了,希望太后娘娘莫要嫌粗鄙了才是。”说罢,她转首朝殿外扬声唤道,“进来吧。”

立时,五个身姿窈窕的绿衣女子各自手端一个玉碟子,碟子上盖着紫绸盖头,五个宫女站成一排,向上座的各位娘娘请罢安,安静地立身,不敢擅动,蔷贵人走了上前,一一掀开盖在碟子上的紫绸盖头,现出各式各样的小衣裳,小饰品,果真是小巧而别致,甚是可爱,讨人欢喜,果见太后面上流露出喜悦的神色,抱起膝上的“雪球”细瞧着,忍不住爱抚着“雪球”细软的毛发,叹一声,“小妮子,有人送好看的衣裳给你穿了,不知道你欢喜不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