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抬手在黛玉小巧玲珑的琼鼻上刮了一笑:“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个谢字吗?”看外头时间差不多了,便从一旁侍立着的紫鹃手上拿过狐皮貂裘给黛玉披上,说道:“我们走吧。”
黛玉点点头,小手很自然的和胤祥相握,一同出了郡主府,今儿倒是个好天气,温度适宜,和煦的微风夹杂着阳光的味道,吹在人脸上,便如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拂过,让人很是舒畅。
刚走出郡主府,黛玉就发现今日的街上比往日热闹了不知多少倍,马车来来往往,很是频繁,且这些马车多为华丽奢侈的官家或皇家之物,想来都是前来给胤祥拜寿的。
黛玉笑道:“你今儿府上怕要不下一百桌了。”胤祥皱皱眉头,对府门口那些人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大多溜须拍马之辈,我看他们不是贺寿来的,而是给我添堵来的。”
黛玉扑哧一笑:“谁让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怡亲王呢!咦,那边不是老太太,还有二舅舅他们吗?”她边说边指着前面几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胤祥随意的瞥了一眼,唔了一声:“我虽不喜贾府,但也不能在人前分了彼此,贾政是三品官员,因而前些天我是发了请帖他的。”
黛玉点点头,就见贾赦、贾政还有贾母是从前面的一辆马车上下来的,随即他们身后的那辆马车上面下来了邢夫人和王夫人,贾府今儿只来了这些人,想来是因为今日怡亲王的寿诞跟当日五福晋的寿诞不同,没有官爵封号的可不能来。
瞧着门前人来人往,黛玉说道:“我们便往小门进去吧。”胤祥蹙了蹙眉头:“回我自己府中,用得着走小门?”
“我看不要见这许多人,你若在门口一出现,他们岂不都要向你叩拜行礼,我不太习惯,也觉得烦。”黛玉小声说道。
胤祥哈哈一笑:“原来是为了这个。”他身为怡亲王,对旁人的行礼早就习惯了,因而一点都没有黛玉的这种顾虑,但在这样的小事上,他并不想违拗黛玉的意思,便答应了。
可惜,正要往东边角门走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呼喊声打断了他们的步伐:“父王,弘昼给父王拜寿,祝父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个身穿淡金色长袍、腰悬黄带子的少年越到了胤祥跟前,行了二跪六拜的大礼,正是弘昼。
“快起来吧。”胤祥单手扶起弘昼,“早同你说过了,你现在可不能叫我父王了。”
弘昼笑嘻嘻的道:“在我心中,十三叔就同阿玛一样的。”
“胡沁!”胤祥伸手在弘昼光溜溜的脑前门打了一个响头,“这话也是乱说的吗?”
弘昼也不以为意,伸手摸着被胤祥打疼了的额头,转头看了看胤祥身边的黛玉,状似委屈的又回望胤祥:“父王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在恵黛郡主面前打我呢!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了在父王的心目中,恵黛郡主不是个外人呢?”他偏着脸,眨着眼睛,嘴角微翘,带着一缕坏笑的看黛玉。
黛玉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福身,算是见过一礼,就马上向胤祥靠近几步,大半个身子隐在胤祥的背后。
“你这小子,快进去吧。”胤祥不乏宠溺的又敲了一下弘昼的脑袋,弘昼嘻嘻一笑,点点头,这时候弘昼的福晋兰翎也下了车,给胤祥见了礼并拜了寿,转个身拉着黛玉的手,声音清脆:“上次就说了让你到我那儿玩的,你偏偏不来,听说你现在搬去了郡主府,往后你不上我门,我可要到你那儿玩去了。”
黛玉微笑道:“你若愿意来,我自然很是欢迎的。”
“客人都到快到齐了,父王,快进府吧。”弘昼在旁提醒道,胤祥点了点头,由于弘昼夫妇在此,他不便走角门了,便携了黛玉的手从正门而入,门口的人一见怡亲王,马上都齐齐拜了下去,黛玉、弘昼等人侧身避了开去,防有受礼之嫌。
贾母方才正要进去,此刻见了黛玉,也不急进府了,对着胤祥行礼完毕,便要邢夫人扶着,急着几步走到黛玉跟前,刚刚开口唤了名字,身上便觉得陡然被充满寒意的目光扫过,微微抬头,胤祥微眯着眼睛,冷如寒冰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贾母立刻惊觉,退后两步,对黛玉行了参见之礼,方才说道:“郡主离开贾府这么久,怎么都不回来瞧瞧,你探春妹妹、惜春妹妹可都思念着你呢!”
黛玉淡淡一笑:“刚搬新居,因而事多,因此便没有来。”
贾母还要攀谈,忽地旁边传来一声轻呼:“林妹妹。”众人转头看去,来人是迎春,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旗装,头上梳着把子头,上面插着两只水红色的宝石珠花,比之黛玉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改变了很多,显得神采奕奕,显然在那次自己上了门孙府门之后,迎春的日子比以前过得好多了,再看孙绍祖的一只手牵着迎春的小手,看来夫妇和谐得很。
迎春在见到黛玉之后,微微转头看到了贾母,还有邢夫人,之后又看到了贾赦、贾政二人,原本挂着微微笑容的脸蛋瞬时便僵了一僵,偷眼向孙绍祖看了一眼,孙绍祖脸色平平,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贾赦,便转过了脸,自给怡亲王拜寿去了。
胤祥与孙绍祖说了几句话,便拉着黛玉往府内走,其余的人按着身份高低跟在两人的身后。
胤祥带着黛玉坐到了主桌,刚坐下来,就听外面报了一声:“四阿哥携四福晋给怡亲王拜寿。”
随着这一声,弘历和四福晋一前一后入府,两人先来到胤祥跟前,请安拜寿,起身之后,弘历的目光又集中在黛玉的身上,胤祥轻咳一声,弘历才马上调转了目光,低下了头带着四福晋往自己的位子那边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以八阿哥胤禟为首的四人、还有弘时等人都来了,胤祯看着坐在胤祥身边的黛玉,顿时又是欢喜又是恼怒,为什么每回都是黛玉坐在他的身边,他凭什么这样霸占着黛玉?便因为他是怡亲王吗?真是岂有此理。
胤祯怒气冲冲地盯着胤祥看,胤祥也自然感受到了胤祯愤怒的目光,不过他也不理睬,只是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这小子从小就跟自己不对盘,凡是自己的他都要想尽办法来挣来夺,真是个可恶的东西。
两人的眼神厮杀很快就让胤禩发现了,胤禩在桌底下轻轻拉扯了一下胤祯的袖子,胤祯才愤愤地把目光离开,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仿佛这样才能出了心头之气一般。
宴席很快开始,胤祥不时要举杯招呼前来敬酒的官员大臣们,黛玉吃用了一会儿了,胤祥怕她觉得没意思,便轻声道:“今儿这宴席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你若烦了,就去后面花园中走走,若是乏了,就去翠竹苑歇歇,那便我还为你留着呢!”
黛玉心下感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确实觉得厌了,想要退席时,刚刚站起了身子,却很明显的感到两道热辣的目光立时就集中于自己身上,她立刻坐下,不动声色的顺着目光的来路瞧去,意料之中的,正是弘历和胤祯,他们都是微微坐直了身子,很容易料想得到,若黛玉当真离座去了后面,两人必定是要想着办法跟着去的,这两人碰在一起,是否会生出什么事情来,自己可吃不准,算了,还是坐在这儿吧。
只是这杯筹交错的杂乱之声让黛玉觉得有股烟雾缭绕之感,非常的不舒服,不知不觉间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正低头绕着自己的衣角无所事事的玩耍时,胤祥的手从桌底穿过,握住黛玉的小手,嘴凑近黛玉的耳朵:“放心去吧。”
暖暖的带着微微酒味的气息碰在黛玉耳边,黛玉的脸庞立刻变得粉粉的,她嗯了一声,手中用力捏了一下胤祥的手表示谢意她,离座起身,紫鹃跟在她的身后。
胤祯、弘历等黛玉出了后门,便要一前一后的起身追上,可两人刚站起的时候,马上弘昼找上了弘历,庄亲王胤禄找上了胤祯,这两人都是身份与之相当的人物,胤祯、弘历两人只得苦笑,坐下陪着他们喝酒,但胤祥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个人,四福晋,她在黛玉走得片刻之后,也离了座,顺着黛玉离开的方向而去。
秋天晚上的风凉凉的,吹在黛玉脸上,让她觉得消散了方才在宴席上的热意,小道两旁梧桐树上的叶子时而飘飘悠悠的落下一片,有的落在地上,有的飘进了湖中,还有的轻轻飘落在黛玉身上,黛玉轻轻将之扫去。
晚风一阵阵的吹来,紫鹃怕黛玉冷着了,忙将一直随身带着的狐皮裘衣给她披上,说道:“姑娘身子不好,还是快去翠竹苑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