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樱宁与中国人民大学教授谢无量商议筹办“东方哲学书院”,但因一直未得到支持而放弃。
道教界老人们见道教日渐式微,不免忧心忡忡,而陈樱宁却认为道教的形式会随着时代的进化而发展,不能保证他永远不变。但道教的学术为群众所需要,不但能够长远流长,而且还能逐渐发展。新中国的道教徒,应该爱国爱教,以发扬道教优良传统为首务,继承、研究、发扬道教哲理、修炼丹法、音乐、动静功等。
陈樱宁还常说:“解放前他无意仕途,可说是一界不入。年近八十,在新社会才正式入道教协会作负责人,想在有生之年,把自己的才能贡献给道教界,贡献给社会,以求无负于天、无负于地,无负于人。”他心胸坦荡,待人友善,治学严谨,诲人不倦。他对新中国、对道教都充满希望,怎奈后来时局动荡,宗教被视为敌对力量,陈樱宁和中国道协后来被迫停止工作。
陈樱宁对眼前的一切大惑不解,内心极为抑郁、惶恐,他忧国忧民,足不出户,终日困惑迷茫,忧虑感伤,最后导致患上肺癌。一九六七年陈撄宁先生住进人民医院。54岁的胡海牙亲手为陈樱宁炮制药物,带给陈樱宁服用。同年陈樱宁立下遗嘱,预示他将于一九六九年辞世,并对辞世前后的事宜作了安排:
遗嘱一(全文):
我的病,自己研究了很久,决定是不会好的,一则年老体衰,二则病情复杂,现在全靠药力维持,早晚总是一死,遗嘱须要预先写成。临时恐怕来不及。
第一部分,现在病情及所服药物的研究。
第二部分,病躯由何人照料。
第三部分,新死肉体如何办法。
第四部分,所有遗物如何处理。
关于第一部分,写得太多。因为胡海牙负我医药的责任,我想和他共同研究,别人看了无用,此处不多写。今写第二部分,要简单些,不要太烦。(张加寿胡海牙乔馥玖王天慈同阅)(注:括号内的文字,写在原稿中缝.张加寿即张嘉寿,与陈撄宁外甥女乔馥玖为夫妻,胡海牙与王天慈为夫妻.当时他们四人都和陈撄宁一起,住在白云观内。)
此刻我不能离开道教协会。假使将来白云观不能住时,同何人在一起住,是个大问题。最好我死在白云观,一切问题,比较容易解决。(在离开道协之前,把我的储蓄存款提出壹万元,捐献国家。这个手续要预先做好,不可等待出白云观之后。)如果我不能住在白云观,胡海牙必定要搬家,我想仍旧同他住在一处。有两层理由:(1)我不能离开医生,这不是怕死,就怕不死不活的罪难受。(2)他家中没有老人和小孩,韦航(即胡海牙的儿子)毕业后要出门,家中只有二人,多我一个病人,当不十分麻烦,这也是过渡期间无可奈何的办法,并不想长久的带累他们。假若两条腿永远变成残废,人又老而不死,那就要另做打算了。
第三部分,新死肉体,我不愿火葬,恐怕于灵魂有防害。我愿意土埋。死时若在白云观,请代为探听先死的道友如赵当家(注:即白云观当家赵至中)等葬在何处,我是否能同他们葬在一块地方。死时若在外面,北京普通居民总有公墓可葬,我也是居民一分子,当然可以葬普通公墓。至于那块地方将来安全与否,就不必管了。我虽然死在外面,不能说和道教没有关系,我的职务是全国道友公推的,而且又是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人,白云观公墓范围之内,应该有我一块埋骨的地方。这件事、不妨问一问道协及白云观负责人。(临死时收敛入棺如何办法未写,后来再补充。)
第四部分(1)银行储蓄要保存壹万元不动,死后归公。
(2)旧中医书送与胡海牙。其余旧书,由我自己和海牙共同处理。
(3)旧衣服及杂物由乔馥玖、王天池共同处理。(最好死在白云观,不要迁移,一切事情比较容易做。)
关于第四部分,也有许多话要补充,将来再续写。
遗嘱二(摘录):
我自1880年出生,算至1969年,虚数已是九十岁了。若欲完全恢复健康,年令上实不许可。若象这样周身是病,拖延岁月,又使他人受累不浅。所以我不想长寿,只希望死时没有痛苦而已。
写于1967年12月
陈樱宁大师因肺癌治疗无效,于一九六九年五月二十五日在北京医院逝世,享年八十九岁(虚岁九十岁)。
胡海牙按照老师的遗嘱,将陈樱宁的书籍、手稿珍藏起来,以伺来日。陈撄宁逝世不久,胡海牙被下放到干校进行改照,一去就是三四年。
陈樱宁生前常对学生说:如能让他按仙学修养法清静修养,起码可活一百二十岁。很多人认为:陈樱宁这话不是大话。熟知陈樱宁的人都知道,陈樱宁虽年逾八十,但一直耳聪目明,步履矫健,记忆力仍然过人,能把《道德经》五千言倒背如流,一字不差,令人称羡。他读书专心凝神,炼功持恒不懈。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对他精神上的振动搅乱,他是完全可以成为他自己所倡导的仙学修养法的活榜样的。
一九八九年九月五日,陈撄宁仙逝二十周年纪念会在北京白云观隆重举行,纪念会由全国政协宗教委员会和中国道教协会组织,出席纪念会的有全国政协副主席、全国政协宗教委员会主任、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中央统战部副部长张声作,国务院宗教事务局局长任务之,全国政协、中央统战部、国务院宗教事务局、北京市宗教事务处等单位的负责人和全国各宗教团体的领导人。
中国道教协会为了纪念陈撄宁,缅怀他的业绩,出版了他生前文集《道教与养生》一书,召开了道教文化研讨会,在上海和北京两地举行了纪念****,陈撄宁的骨灰被重新安放在北京八宝山。
一九九八年至二00六年,胡海牙整理、编著《仙学指南》、《仙学辑要》、《仙学必读》、《中华仙学养生全书》并出版。
胡海牙隐居于北京、藏身于书海,数十年如一日地发扬其师的仙学。在胡海牙的家里,有陈撄宁的半身铜像,非常逼真,特别是微锁的眉头,忧患的眼神,胡海牙每谈及老师,总有无限崇敬与怀念之情。每个星期天的早晨,在北京的某个公园(香山、天坛、团结湖、朝阳等公园),或许会看见一位须发花白,体态微胖,带著手杖、银针,步履稳健的老者,或潇洒自如地打太极拳,或循循善诱地教导着一班年轻人,他就是已经九十多岁的胡海牙。
二00六年,93岁的胡海牙与武国忠一起编著《中华仙学养生全书》,由华夏出版社出版。
胡海牙在《仙学指归》中说:“撄宁先生通过自身的实修实证,为中华仙学事业的研究、实践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然而由于其所处年代的纷乱,先生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与文化大革命三个历史时期,终因力不从心,未能最后证得仙学的最高境界(即阳神出壳、白日飞升)而遗憾故去。陈撄宁先生虽然不能算是仙学的成功者,但他为中华仙学所做出的贡献与其为仙学所建立的理论,却为我们后学者学仙了道指明了道路,故有人曾冠予陈撄宁先生以仙学派的开山始祖也不为过。”胡海牙还认为:“仙在此世界上,虽暂时以肉体为房舍,若一旦迁徙到其他世界,即抛弃重浊的肉体,仅以清轻的炁体上升。这种所谓有炁体,不同人们平常概念中的气体,他是人类自身精华的提纯与人体灵性的结合物,他是可以由成就者自己作主的。这也就是修炼家常说的阳神出窍。所谓阳神出窍者,即道书中所说的身外有身,他是修炼者经过世间法的修炼达到长生,更进一步通过出世间法的修炼,从重浊之肉体的精气神中提炼出轻清有灵性的炁体(即阳神),从此世界(即地球)升迁到其他的世界(星球)。所谓白日飞升者,则较阳神出窍更进一步,他是在阳神出窍的基础上,再进行一番锻炼,连同幻躯一并化为炁体而上升。此较之阳神出窍,又须多下工夫,也较阳神出窍困难得多,故成就白日飞升者颇少,今日几乎是绝无。”
陈樱宁虽然离去了,但是陈樱宁对道教的影响却是深远的。近来很多人对陈樱宁的成败问题讨论的很激烈,归纳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