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蟾师承钟离权与吕洞宾,其传人有董凝阳、张紫阳、马自然等。
董凝阳,女真人,姓术虎,名守志,字宽甫,汉姓董,师傅赐号凝阳,世居隆安(今广西隆安县),后居终南山。董凝阳自幼秉承孝道,性格淳朴,长大后超凡脱俗,爱慕神仙。35岁时遇仙人钟离权,向他传授了符水丹药之法,令其救人疾疫,济世修德,次年又遇刘海蟾指点。五年后,又遇到钟离权和吕洞宾,令其沐浴后亲传大道!前后共得铁马星遁、符水药术、三共之道(即金丹大道)。在随后数年,机缘巧合,遇仙无数!道成后,往来于德顺、秦陇之间,往往自悟,随寓出缘,训化十方。只几年的时间便大名远杨,信奉者众多,求药治病者络绎不绝。他能出阳神,呼雷唤雨。67岁时结庵名为“养浩”,一日庵上祥云笼罩,董凝阳自语道:“祖师邀我赴蓬莱之会,吾将归矣!”于是向弟子嘱咐后事,而后即坐化飞升。据说其坐化后尸身如蝉脱壳,实乃脱壳带肉飞升!有师友通玄子陈信道,弟子众多,其中卢自然得铁马,马善能受七宝星印。
董凝阳的传人后来分为三支,卢自然、马善能各为一脉,另一支为逍遥派。卢自然、马善能两脉的近代传人已经很少。逍遥派实际上没有名字,不着一相,不落空亡,无拘无束,自由发展。为了便于称呼,所以叫做逍遥派,逍遥派全盘承袭了佛道绝学,有理、有法,功、医、武技、道术、仙法自成体系,所以敢唯我独尊,自称逍遥。逍遥派历遵祖律,千年隐世,与世无争,不论天下如何变化,我只一意守中。正因如此,逍遥派躲开了历代浩劫,保存了完整的原始道法,于是有人认为原滋原味的钟吕道法,非逍遥派莫属。逍遥派不仅重视内丹的修炼,还重视法术的修炼,认为有了法术才能显示道的存在,所以授受极为严谨,每个弟子都是千挑万选,不像全真教广收门徒。
刘海蟾的另一个传人是张伯端,字平叔,出生于宋太宗雍熙元年(984年),台州府城(今浙江临海县城)璎珞街人,家中富有,自幼聪颖好学,经史百家无不涉读,并研究三教典籍及刑法、书算、医术、战阵、天文、地理、吉凶死生之术。张伯端在读书之余,还常去故乡的盖竹山和离故乡不远的委羽山、天台山游玩。这些都是佛道胜地,进山求佛问道者络绎不绝,那些云游至此的僧、道高人浪迹山水的生活令张伯端十分向往,道家的神仙生活和佛家的西方极乐世界对青少年时期的张伯端产生了深刻影响。
张伯端为不违父愿曾入太学,专攻儒学以求得功名,因举进士不第,只得在台州做了一个小小的府吏,且一做就是四十年。在张伯端六十余岁时,因为一件小事冤枉好人致死,才戏剧性地改变了他后半生的命运。
据《临海县志》记载,张伯端酷爱吃鱼,近乎一餐无鱼即食不甘味。一日家中婢女送饭至衙门,恰好张伯端外出,同僚有意与张伯端开个玩笑,便将他所爱吃的鱼藏到了屋梁上。张伯端回来后,欲食无鱼,顿生满腹怨气。他怀疑鱼被婢女偷吃,回家后便考问婢女,婢女被冤枉而无法辨解,一气之下竟上吊自尽。
几天后,鱼在梁上腐坏,掉下蛆虫来,张伯端察看后方知是同僚藏鱼所致。他悔恨莫极,不由叹道:“冤枉好人了,可是这些案卷里面像这种窃鱼的冤案又不知会有多少!”
张伯端由此开始反省自己的平生所为,觉得自己满腹经纶,到头来却碌碌无为,尤如庸人,做下如此糊涂之事,真是官场误人。痛定之后,张伯端决心退出官场还自己一个自由之身,去追求自己年轻时就向往的道家生活。他还赋诗一首:
刀笔随身四十年,是非非是万千千。
一家温饱千家怨,半世功名百世愆。
紫绶金章今已矣,芒鞋竹杖任悠然。
有人问我蓬莱路,云在青山月在天!
赋毕,即将自己所掌管的案卷一把火全部烧掉,以此彻底斩断了自己的尘缘,显示出自己入道的决心。
但张伯端冲动之下火焚文书案,触犯了大宋“火焚文书律”,因此被流放岭南充兵服刑。北宋时的岭南分为广南东、西两路(大体相当于今日的广东和广西),当时属于野蛮荒僻之地。张伯端此时已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大概由于年高,服刑不长时间即被释放。张伯端获释后没有回乡,而是在岭南一带云游访道。
宋英宗治平年间(1064—1067年),张伯端云游至桂州(今广西桂林),幸运地遇上当朝龙图阁学士陆诜镇守桂州。陆诜,字介夫,馀杭(今属浙江)人,进士起家。陆诜同情张伯端的遭遇,又慕其才学,彼此又是浙江同乡,于是将其“引置帐下,典机事”,收留作为随军幕僚。张伯端生活得以安定下来,他公务之余仍求仙访道,研读丹书。以后陆诜相继镇守延州(今陕西延安)、秦州(今甘肃天水)、凤州(今陕西凤县),张伯端一直随从。
宋神宗熙宁二年(1069年),陆诜镇守益都(今四川成都)任四川节度使,张伯端也随陆诜到了成都,在陆诜部下任安抚司参议。
张伯端到成都后,公务之余仍到处访仙问道。就在到成都的那一年,一****游青城山归来,天色已晚,便在近郊宫观天回寺留宿。正是这一晚,真诚所致,感动神仙,刘海蟾显圣向他传授了金丹大道,从此张伯端改名用成,号紫阳,当时他已86岁。
刘海蟾所授“金液还丹火候之诀”,“其言甚简,其要不繁,可谓指流知源,语一悟百,雾开日莹,尘尽鉴明,校之仙经,若合符契”。张紫阳得丹诀后,便悉心揣摩、研究,修炼十分用功。然而,就在张紫阳随陆诜到成都的第二年,陆诜病逝于成都,终年五十九岁。张紫阳的生活再次失去了依靠,遂“转徙秦陇”(指秦岭、陇山一带),又开始“芒鞋竹杖任悠然”地云游。这期间,他根据其师口传的真诀,结合自己的修炼体验,于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年),写成了道教史上的重要著作《悟真篇》。张紫阳著《悟真篇》后,没有停止在丹道理论上的探索,又参照《传灯录》等佛书,作诗歌、词曲、杂言三十二首,后人称之为《禅宗诗偈》或《悟真篇拾遗》,是张紫阳禅道双融的结晶。此间,张紫阳还著有《金丹四百字》,以精炼的文字阐述内丹修炼入门之法。
与此同时,为了不使金丹大道失传,张紫阳千方百计地寻找丹法的传人。然而,他先后三次传人,只可惜所传都是非人,反遭祸患。他在宋元丰元年(1078年)写的《悟真篇•后序》中说:他“于成都遇师传授丹法,自后三传非人,三遭祸患,皆不逾两旬。”并说:开始时他并不知道祸患因传非人所致,三次之后,他才醒悟。故知大丹之法至简至易,虽愚昧小人得而行之,则立超圣地。所以天意要珍惜丹法,不许轻传于非人。都是因为他不遵师语,屡泄天机,以致于招到天谴,张紫阳发誓再不敢轻易将丹法传人。
张紫阳所传非人,遭惹祸患之事,是指其所传之人出言轻薄,以致有人谴责他“妄传”妖法,甚至还将他告到凤州太守那里,太守将他发配邠州(今陕西彬县)。起程时,正值隆冬季节,秦陇大地白雪皑皑,天寒地冻,行路十分艰苦。走到邠州境地时下起大雪,张紫阳与解差一起在大雪纷飞中走进一乡村酒店饮酒御寒,正巧碰上过路的石泰。
石泰见这白发老人,披枷带锁冒雪行路,顿生怜悯之心,遂邀张紫阳与二解差同桌共饮。席间,石泰得知张紫阳受了冤枉后,就对张紫阳说:“吾与邠州太守有故旧之好,助汝解此厄难。”之后,石泰与张紫阳一起去见邠州太守。果然,邠州太守当堂释放了张紫阳。张紫阳深为感动,并想起师傅“异日有为汝脱缰解锁者,当宜授之,馀皆不许”的嘱咐,心里揣测:“莫非师嘱应在此人身上!”就对石泰说:“吾平生无有绝学奇技,只喜好学道,虽无大成,但怀有真人所授金丹大法。今传汝,望惜之”。石泰闻听当即叩头,拜张紫阳为师。
张紫阳自传法石泰后,仍遍游秦陇之名山大川,拜访有道高士。同时,更加专心修炼精气神,并仔细研究儒、释两家典籍,从中寻找真谛、义理,历炼心性,以佐丹功。
张紫阳因《悟真篇》成书后,一直为其未能广为流传而惋惜。他吸取以前传法中“三传非人,三遭祸患”的教训,认识到要使《悟真篇》广为流传,需“有巨势强力能持危拯弱、慷慨特达、能仁明道之士”。于是转赴河东(今山西南部)拜访马默。
马默(1020—1100年),字处厚,单州成武(今属山东)人。登进士第。“性刚严疾恶”,“遇事辄言无顾”,是个忠正廉直的大臣。曾知登州、曹州、徐州,有政绩,颇受士民爱戴。时值马默任河东转运使,张紫阳拜访马默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张紫阳非常敬重马默的人品,马默也十分仰慕张紫阳的道法高深,马默便资助张紫阳修炼。此后,张紫阳选择了兴安之汉阴山(今陕西紫阳县紫阳洞),并在此山隐居修炼。
宋神宗元丰初年,马默被朝廷召为司农少卿时,张紫阳前去送行,并以一直珍藏的《悟真篇》交给他说道:“平生所学,尽在是矣,愿公流布此书,当有因书而会意者”。后来马默将《悟真篇》传于司农寺主簿南阳张坦夫等,《悟真篇》因此得以流布。
张紫阳在丹法有了传人、著作有了依托之后即动身回到故乡临海。张紫阳回到故地,一边重游旧时故迹,一边在临海县城以北六十里的百步溪旁边的百步岭筑庐隐居修炼。据其最后一位弟子王邦叔辑录的其晚年著作《玉清金笥青华秘文金宝内炼丹诀》(简称《青华秘文》)卷首言:“张子野人,身披百衲,自成都归于故山,筑室于山青水绿之中,万物罄然而怡,怡然若有所得。客传于市曰:遭贬张平叔归于故山矣,从游之士丛然而至。且泣且拜曰:先生固无恙乎?且夫奔涉山川,逾险阻者,于兹十年,而貌不少衰,形不少疲者,其有术乎?”描述了张紫阳晚年归故乡后,临海县城街市上互传消息,有许多人去看望、拜访他,并称赞他看上去很年轻的情况。张紫阳筑庐百步岭隐居修炼期间,著录了《青华秘文》,总结其后半生对佛家典籍研究的心得,阐发其佛道双融的思想。
元丰五年(1082年)三月十五日,张紫阳在百步岭趺坐而化,终年九十九岁。死前留有《尸解颂》云:“四大欲散,浮雲已空。一灵妙有,法界圆通。”
相传张紫阳曾遇一僧人,僧人专修戒、定、慧,自以为得了最上乘的禅旨,能入定出神,数百里间倾刻就到。二人相遇,谈吐之间雅兴大发,于是约定同游于扬州观赏琼花。二人共居一室,瞑目而坐,皆出神而游扬州。张紫阳阳神飞到扬州时,僧人已经先到了,张紫阳要求各折琼花一朵为记。结果,二人神归时,僧人拿不出琼花,张紫阳却取出琼花玩耍于手中。僧人十分惭愧,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张紫阳说道:“今世人学禅学仙,如吾二人者可问见矣。”二人其后成了莫逆之交。
此后弟子问张紫阳:“彼禅师与吾师同此神游,何以有折花之异?”张紫阳说:“我金丹大道,性命兼修,修成的是阳神,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所至之地,人能见其形,谓之阳神。彼之所修,欲速见攻,不复修命,直修性宗。故所至之地,不能为人所见,谓之阴神。”他常说:“道教以命宗立教,故详言命而略言性。佛教以性宗立教,故详言性而略言命。”认为“性命本不相离,道释本无二致。彼释迦生于西土亦得金丹之道,性命兼修,是为最上乘法”。
张紫阳认为“人人本有长生药”,“何须寻草学烧茅”,教化世人“休炼三黄及四神,若寻众草更非真”,要识真铅汞,丹砂非水银。内丹修炼要“取将坎位心中实,点化离宫腹内阴”,即以坎中之阳气点化离中之****,使之运行交会而复还其乾健纯阳之体。他所著的《悟真篇》诗八十一首,主张道教、佛教、儒教“虽三分,道乃归一”的“三教一理”的思想。
宋哲宗元佑二年(1088年),张紫阳显形于王屋山,向刘奉真(即刘永年)传授《悟真篇》后而去。刘永年,又名广益,号顺理,又号白龙洞道人,在虎丘山成道,被奉为全真道“南七真”之一。
张紫阳在人间所度弟子甚多,有石泰、马自然、石淳一、王邦叔、刘永年等,被尊奉为道教南宗五祖之首,号为“紫阳真人”。
石泰,号杏林,又号翠玄子。宋真宗乾兴元年(1022年)生于常州(今江苏常州),一说扶风(今属陕西)人。石泰乐善好施,利世助人,常以医药救济人,不图酬谢。他有一个心愿,就是植一颗杏树,久则成林,杏子成熟时,任人摘取,有人摘了杏子后将钱放到杏树下,就用这钱买米买布,冬天接济穷人。
石杏林拜张紫阳为师后,一边以缝纫为生计,一边专心修炼,终成大道。他著有《还源篇》,主张以修炼内丹(亦称“修性命”)为主,积精化气,合先天真元之炁以成内丹。认为:“药取先天气,火寻太易精,能知药与火,定里见丹成。”强调“只寻身内药,不用检丹书”。后以“金液还丹诀”授与薛道光等人。于南宋高宗绍兴二十八年(1158年)八月十五日尸解升仙,世寿一百三十七岁。后又于绍兴三十年(1160年)显形于广东罗浮山。
石泰的思想对后世影响较大,被尊为道教“南五祖”第二代,尊号“杏林真人”。
薛道光是石泰的得力弟子,名式,又名道源,字太原,出生于宋神宗元丰元年(1078年),陕府鸡足山人。本系僧人,法名紫贤,人称毗陵禅师。曾经云游长安,留居开福寺,参长老修岩,又参高僧如环。因观桔槔开悟,曾颂曰:“轧轧相从响发时,不从他得豁然知,桔槔说尽无生曲,井里泥蛇舞柘枝。”二老颇为赞赏。自此顿悟无上圆明真实法要,机锋敏捷,宗说兼通。
宋徽宗崇宁五年(1106年)冬天,薛道光住在眉县青镇(即今陕西省眉县)的佛寺里,遇到从扶风县来的道人石泰,当时石泰已是八十有五的高龄,却黑发红颜,神宇非凡,夜里还做针线活计。薛道光一见便知此人不同凡响,就在谈话之中,故意引用张紫阳的诗句。石泰有些惊奇,问他:“你怎么知道张紫阳?他正是我的师傅。”薛道光还不太相信,就用《悟真篇》中的诗句向他请教,石泰看他很诚心,就简要地为他做了讲解。薛道光听后大悟,平日埋藏在腹中的各种疑团一下子打破,如同桶之脱底一般。于是他相信石泰是张紫阳的真传弟子,便叩拜要求收在门下。石泰笑道:“你不怕有叛教的嫌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