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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字谜表演 (2)

第五十一章 字谜表演 (2)

出名的嘴皮利索的滑葛先生是斯丹恩勋爵的食客和帮手,两位岗脱大厦的太太耸恿他向蓓基进攻。一个晚上,这个先生对太太们挤眉弄眼,好像在说:“看着吧,好戏开始啦。”然后就取笑起蓓基来。她那时正在吃饭,没想到会有人暗算她,幸亏她时刻准备着,虽然袭击来得出其不意但也能立刻招架,她回敬了滑葛一句,恰巧揭到他的痛处,使他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直发烧。蓓基说完后,神色不变的喝汤,一丝淡淡的微笑挂在她脸上。有斯丹恩勋爵这样的靠山,滑葛平日里总能弄到饭吃,不时地还可以借些钱,遇到选举时给勋爵办公事,编写一下他的报纸,帮忙做做杂事。

哪知这次把勋爵给开罪了,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倒霉鬼慌得都要哭了,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他可怜地望着勋爵,可直到吃完饭勋爵也没理他;他瞧瞧太太们,太太们也对他不理睬。最后还是蓓基有善心,对他说了几句话。后来的一个半月,他没受到勋爵一次邀请。勋爵有个叫非希的亲信,奉命转告他,要是以后他再胆敢与克劳莱太太作对,用无聊的笑话讥讽她,勋爵立即将他所有的借条交给律师收拾了他,不容商量。滑葛对非希痛哭流涕,称他为好朋友,求他在勋爵面前多多美言。他编的叫《杂说集》的杂志,在后来的一期里登上了他赞颂罗登?克劳莱夫人的诗歌。每当在宴会上遇到利蓓加,滑葛就向她求情。在俱乐部里罗登也受到他的溜须。过了段时日,竟又被勋爵恩准他重回岗脱大厦。蓓基一直客客气气地对他,面带笑容。

勋爵的头号重要的亲信是威纳姆先生;他在国会里占有一席之地,勋爵请客时也不忘请他。这个先生就不一样了,他比滑葛说话行事都更谨慎。勋爵的这个帮手是个地道的贵族中的保守派,自然对一切暴发户都很痛恨。尽管这样,他从不表示对勋爵的新宠不满。他暗地里帮她,对她恭恭敬敬。

究竟克劳莱夫妇上哪儿弄这么多钱来款待贵客呢?当时众说纷纭,说不定会使他们家的宴会更意味无穷些。

原来只要精明持家,精打细算,现金省着点用,差不多不用付什么账就可以用极小的款子支撑起极大的场面,至少短期内这样支持过去是可以的。蓓基的宴会确实引起了不少流言蜚语;说白了,她并不经常请客;就算是请客,除了墙上的蜡烛外也不费什么东西。她的野味和水果可以由静流别墅和女王的克劳莱两个地方提供。酒是从斯丹恩勋爵的酒窖里拿的,这个大人对人真好,专门把他家的名厨吩咐到蓓基的小厨房帮忙,并且将自己厨房里的美味佳肴送来待客。往往老实人受人唾骂,蓓基就是如此,说真的的确气人。我写的这个时代,正是了不起的乔治执政。

那个时候,从法国传入英国的猜字谜的风气十分盛行。好多美貌的小姐借此露露脸,几个聪明点的太太小姐也借机卖弄。蓓基大概也自诩聪明漂亮,老是请求斯丹恩勋爵在岗脱大厦请客,接连演几出短戏。现在我带着读者也去参加这次灿烂辉煌的宴会。我欢迎读者时,心情很悲凉,因为只怕这是请你参加的最后一次大宴会了。

岗脱大厦一半富丽堂皇的画廊被划出来做戏院。乔治三世在位时,曾在这房子里演过戏。当年斯丹恩侯爵演《爱迪生①凯托》一剧的主角,曾用过的道具自那个时候就放在阁楼上,现在又拿了两样出来修修,翻新一下,好在做戏时用。

那时,撒兹?贝德温还是个年轻文雅的公子,才从东方回来,这一回由他来主持演戏。从前,游历过东方的也算个了不起人物。爱冒险的贝德温逗留在沙漠好几个月,住过帐篷,回来后写过游记,更是比别人了不起。还有几张他自己的像,穿着各式的东方服装,在他的游记里头,他到处旅行,身边时刻有个相貌丑恶的黑人服侍,岗脱大厦的人觉得贝德温、他的黑奴和他的东方服饰很有用处,对他非常欢迎。

头一段戏就是他主持演出的。一开幕,就见一个土耳其军官站在台上,头上有大大的一绺儿羽毛。那个军官在榻上躺着做出抽水烟的样子。因为在场的有太太小姐们,不能真抽,只能烧一种香饼子。这土耳其大老爷打了个呵欠,摆出各种困倦懒散的样子。他一拍手,那个努比亚黑人梅斯罗就出场了。他赤着膀子,佩戴着钏环,身挂长刀短剑和很多东方饰品,他 朝大老爷鞠了一躬。

满屋观众既害怕又兴奋,女客们交头接耳起来。贝德温用三打樱桃酒向一位埃及大官换来了这黑奴。据说后宫妃嫔犯事后就被他缝进麻袋扔进尼罗河,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

沉迷酒色的土耳其人一挥手,说:“人贩子进来。”梅罗斯领着奴隶贩子来到军官面前,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奴在后面跟着。她拿掉面纱,立刻屋子里的人啧啧惊叹起来。女奴的扮演者是温克窝斯太太,有极美的眼睛和头发。她穿着一件华美的东方衣服,乌油油的辫子头发,满头珠翠,一个大金洋钱挂在衣服上。可恶的土耳其人为她倾倒。苏拉嘉双膝着地,乞求他把她放回故乡山里,因为她的息加新爱人正为她悲伤不已。说起息加的新郎,铁石心肠的哈撒不但不理她,而且还哈哈大笑。苏拉嘉倒在地上,凄楚动人地遮着脸。正在走投无路之时,基色拉大人走进来。

这位大人特传苏丹之旨。哈撒,把圣旨接过在头上顶着,脸色因惶恐而大变,而传旨的黑人却恶狠狠地得意着(他还是梅斯罗,只不过换了件衣服)。军官叫着:“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基色拉大人狂笑着把一根弓弦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相传古土耳其人用弓弦当作处死犯人的刑具。 )

他刚刚拿出凶器准备下手,落幕了。哈撒在里面高喊到:“前面两个音节出来了!”马上要上场的罗登?克劳莱太太此时专门走出来夸赞温克窝斯太太的衣服既美丽又典雅。

接下来第二幕开始了。布景仍具有东方色彩。哈撒换了另一件衣裳,坐在苏拉嘉身边,架势十足。这幕戏里苏拉嘉和他很融洽,基色拉大人也成了温顺的奴隶。太阳在开幕时从沙漠里升起来,所有土耳其人在沙地上葡匐着,对东方顶礼膜拜。没有真骆驼可上来表演,只好由乐队演奏了一支叫做《骆驼来了》的滑稽的曲子。后面有一个硕大无比的埃及人的脑袋摆设着。 (在埃及底比斯(Thebes)附近有个巨大的人像,相传塑的是在希腊和特洛亚十年战争中大显身手的梅农。日出之时,人像里会发出音乐来。 )这脑袋还能唱歌,而且是滑葛先生填词的滑稽歌。这下,就连台上的旅客也吃惊不小。那些东方旅客如同《魔笛》 (《魔笛》(The Magic Flute)是莫扎特的歌剧,派格奇诺是歌剧里专用魔铃捉鸟的人。 )中的摩尔王和派格奇诺,手舞足蹈地下台了。台上的那脑袋大声嚷道:“最后两个音节也出来了。”

接下来的是最后一幕。这次的场景是希腊帐篷。卧榻上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头盔和盾牌挂在旁边墙上。现在这些武器已没用了。因为伊里安 (伊里安即特洛亚。这里讲的是希腊和特洛亚十年苦战的故事,所述君主就是希腊军一方面的首领亚加梅农。 )已经攻下,伊菲琪娜亚 (亚加梅农之女。 )做出牺牲,卡桑特拉 (特洛亚王泼拉哀姆之女。 )也被掳来在外厅关着。万人之上的君王 (莎马史诗中称亚加梅农为万人之上的君王。 )(由克劳莱上校扮演,尽管他对达段历史一无所知)——万人之上的君王正在亚各斯,开幕时他在一间屋子里熟睡。戏台上亮着一盏灯,墙上映出摇摇晃晃的肥大的影子。特洛亚的剑与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乐队在演员进场前演奏着《唐璜》 (莫扎特的著名歌剧。 )中惨烈的乐曲。

脸色苍白的伊杰斯德恩 (亚各斯王亚加梅农出战时将国家和妻子克里蒂姆耐丝德拉托付给伊杰斯德恩,伊杰斯德恩自己做了克里蒂姆耐丝德拉的情人,二人同谋将亚加梅农杀死。 )跷起脚尖偷偷溜进来。一张可怕的脸从幔子后露出来,凶恶地向外张望。他举起匕首正欲动手,熟睡的人翻了个身,又宽又大的胸口敞开来,好像准备让他刺下。他看看床上那尊贵的头领,实在无法下狠手。克里蒂姆耐丝德拉露着雪白的臂膀,从两肩淌下棕黄的头发。她如幽灵般轻快的溜进屋里,脸色惨白,眼睛里透出一丝儿微笑,大家看到那险恶的表情不禁哆嗦起来。

全场一阵骚乱,一个观众说:“天哪,这是罗登?克劳莱太太吗?”

她轻蔑地夺下伊杰斯德恩手中匕首,来到卧榻旁。灯光下,只见她头顶上高举着的匕首发着光,然后——然后呼的一声,所有灯都熄了,全场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场子黑暗,加之刚才演的戏又令人害怕,以至大家都心惊肉跳。利蓓加演得太棒了、太逼真、太可怖了,观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后来全场的灯一起亮了,观众们狂呼喝彩。斯丹恩老头子的嗓门大得刺耳。嚷得比谁都高兴,连连叫着:“好!真好啊!老天,她可真演得出。”所有观众齐声欢呼着要演员出台,只听见声音齐道:“请后台经理!请克里蒂姆耐丝德拉!”亚加梅农王不情愿以罗马式紧身服的装束出来,宁肯和伊杰斯德恩等几个演员在后台躲着。贝德温先生拉着苏拉嘉与克里蒂姆耐丝德拉出来谢幕。一位伟大的人物定要见见迷人的克里蒂姆耐丝德拉。“嘿!一刀刺他个透明窟窿。再嫁给别人,对不对?”这就是亲王大人恰当的评语。

斯丹恩勋爵说:“那个罗登?克劳莱太太所演的角色真是勾魂摄魄呀。”蓓基活泼娇巧地一笑,屈膝行了个十分妩媚的礼。

一盘盘精巧冷食由听差托进来。演员进去为下一幕戏做准备。

第二个谜底的音节有三个,演得是哑剧,剧情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