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方嫂的出现
“您们先坐着，我还有事，先出去一步了。”苏菲儿说着已转过身，拉开了书房的门
“今天黄昏的时候，您为什么跑那么快？”少峰问，这时候苏菲儿正装模作样地关上书房的门刚出来，少峰就从后面跟了过来。
“是的，我回来有点事。”
“请问你从哪个方向回来的？”
“从原来的路返回的时候我走错了方向。”
“啊，原来这样。”
平时他如果这样追根究底，苏菲儿会感到气愤。但是今天晚上苏菲儿反而高兴，因为这又证明他跟河边的那个神秘人影无关。
“大概，今天黄昏再没遇到什么意外的事吧？”他接下去问，苏菲儿感到他一双神秘莫测的眼睛紧盯着自己，那种冷峻，雪亮，令人无法抗拒的光芒总是迫使苏菲儿朝他看。但是看了又感到不安。每逢这种时刻，苏菲儿总是怀疑他是在窥探自己的心事，说不出地觉得受到了一种压力，平时如此，现在当然也是如此。
“没遇到，”苏菲儿简短地说，“没遇到什么意外的事！”
苏菲儿试图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从他身旁绕过去。这时多亏谢管家帮助，使他挪动了身体，首先转移了视线，否则苏菲儿感到还不容易脱身呢？
“苏老师，倩倩小姐一直在找您？”谢管家说。
苏菲儿趁着少峰给谢管家打招呼的空，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苏菲儿走进房间翻开日记，仔细猜想着，在河边见到的那个人影以及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苏菲儿下楼时，少峰就在那里训着他的小狗了。
“告诉你一个符合逻辑的判断，苏菲儿小姐，”少峰灵活地转动着身子，接着对苏菲儿说，“家里好像又来人了。”
苏菲儿不答话，刚才从谢管家的表情，以及今天家里的气氛，苏菲儿觉得自己会做出判断，但不愿意让少峰知道自己的想法。
苏菲儿一穿过大厅，走进院子，方嫂从对面迎过来，她刚才是在围着鱼池一圈一圈地转着，看上去面色苍白，样子匆忙而紧张。但是，看见苏菲儿她立刻放慢了脚步，以免露出着急的样子。
而且，为了小心，苏菲儿上前去和她打招呼，十分有礼。她十分亲切地朝苏菲儿笑着，“苏老师，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了，”她首先开口，“我还有点事。”
她和颜悦色地点头转过身，然后朝大门口走去了。
苏菲儿呆了片刻，独个儿站在院子里，忧虑重重。一刻钟内，苏菲儿也到了大门口。
外面的一条小路朝左陡转，向前一直延伸了大约一百米，然后又突然拐向右方通上公路。于是，苏菲儿等候在两个拐角之间的一段路上，从大门口的一边和通公路的一边都没法看见自己，苏菲儿就在那个地方来回踱步。苏菲儿看了一下表，在二十分钟内什么也没看见和听到，两旁都是高高的围墙。方嫂已经走过去了或者……可就在这当儿，少峰从通公路的那条小路上拐过来，一下子站在苏菲儿面前。
他来的那么突兀，又是出现在最意想不到他会来到的地方，苏菲儿冷不防完全被吓住了。苏菲儿对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他对她打招呼苏菲儿都没有回礼。苏菲儿知道自己已被人发现——而且偏偏又是被这个人发现——苏菲儿完全僵在那里了。
“您现在回去吗？苏老师？”他问话时，一点儿也不显出惊讶，苏菲儿勉强镇定下来，点了点头。
“我也要回去，”他说，“让我陪着您走吧。让我搀着您好吗？您见了我，好像吓住了吗？”
他的口气十分温和，苏菲儿感觉好像不是在对自己说话，好像是对孤独无助的人发出来的。
……
苏菲儿勾住他的手臂，神思刚清醒过来，苏菲儿一直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论付出多大代价，绝不能和他做冤家。
“您见了我，好像吓住了吗！”他仍旧用镇静的口吻，但是纠缠不休地重复道。
“凌少爷，我刚才看见您和您的那只可爱的小狗在大厅里吗？”苏菲儿故作镇静，沉着地回答。
“是呀，它们太可爱了！刚训完它们，方姨走进来说您一个人来这儿了。您遇见她了，对吗？”
“可不是。”苏菲儿说完心突突地跳着。
“您瞧，苏老师，我实在经不起您这种引诱，我真爱陪着您散步。方姨说完，我就赶来了。两个人走路总比一个人走路好吧？我很高兴，我终于追上您了，我一直相信我会追上您。”
……
他满嘴是恭维苏菲儿的话，苏菲儿一无其他办法，只好竭力装作镇定。他根本不谈他在小路上看到的事。看了他这种居心叵测的审慎态度，苏菲儿更相信他一直在使用不光彩的手段在监视跟踪着她，他一定要知道她心中的秘密，而自己既然知道这样一定要加强戒心，所以现在一心要祛除疑虑。想到这儿苏菲儿很乖巧，并不假惺惺地解释或者问为什么，然而，终究是女人的脾气，苏菲儿虽然很顾虑他，但同时又觉得搭在他臂上的一只手被玷污了。
……
在住宅门口，这时候凌夫人走了出来，“你们两位回来了。”凌夫人说着。
“我和苏老师去散步了。”少峰对着凌夫人说。
苏菲儿抽回了少峰挽着的一只手，慢慢地走上台阶。少峰对着苏菲儿笑了一下然后满面春风地走到凌夫人身边挽着她的胳膊。
“我今天要跟你谈一件跟你关系重大的事情……”
少峰也和凌夫人慢慢地走上台阶，挽着凌夫人的手臂缓缓地走开了。
苏菲儿穿过门厅时尽量地磨时间，听到他们这样一问一答。不管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反正回来之后，准备重新理清这件事。幸亏当时由于一时的冲动跟着少峰回来了，苏菲儿怎么也想不出她怎么会跟着方嫂，跟丢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不，苏菲儿一想到这样就感到恶心，真不愿去想那件十分明显的事情。
苏菲儿对于今天发展的事情几乎已感到恐怖，那就要看自己是否小心谨慎了。
苏菲儿从一间屋子里走到另一间屋子里到底看看方嫂走了没有。经过一早晨的烦虑焦急。在走到凌少峰门口的时候，苏菲儿感到自己已筋疲力尽。她此时的心狂跳着，他最怕凌少峰这时候出现。
正如苏菲儿想的，他的房门开了，他扔下烟卷，双手随便地插在他质地尚好的休闲裤袋里，走到苏菲儿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菲儿的脸。天气异常闷燥，苏菲儿完全支持不住了，疲倦地蹲在他对面的地上，他就那么贴着她的脚尖站着。苏菲儿不得不转过身去，虽然再一次挣到门口，但最后不得不回到休息室里，在靠得最近的一张沙发上躺下了歇息。
屋子里静悄悄的，听到许多的鸣虫在敞开的窗外低声浅唱，感到很舒适。苏菲儿不由得合上眼皮，逐渐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既不像是清醒着，因为对四周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又不像是睡着，因为可以感觉自己是在休息。在这种状态下，苏菲儿感到自己那活跃的思想开始自由奔放，而那疲倦的身体则在静息，于是恍惚中，或者幻想中，好像看见了二姐和文凌姑娘。
在其他许多人当中，那些人的脸看不清楚，一场大火围绕着二姐的房子。一团团烟雾般向这些人弥漫过去，最后触动了他们还有苏菲儿，他们一个个都在躺着的地方僵死了。苏菲儿看见了凌少峰，他抱着苏菲儿，拖着文凌，逃了出来。大火越烧越旺，后来慢慢消失了，二姐再也没有出来。
苏菲儿感觉自己的心沉在言语无法形容的恐怖中，沉在泪水无法减轻的悲哀中。黑暗掩蔽了在梦中看着这一切的自己，苏菲儿感到再看不到了，再也听不见了。
苏菲儿被搭在肩上的一只手惊醒，那是少峰的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正蹲在沙发旁边。神情激动，脸色绯红，和苏菲儿相对的眼光中流露出疯狂迷乱的神情。苏菲儿一看见他，立刻吓得站起来。
“出了什么事？”他问“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
“没有什么……”苏菲儿慌乱地说。
他转头环视了一下屋子，把嘴唇凑近苏菲儿的耳边说，“听倩倩说，你提过有个姑娘和她长的很像？”
“天哪？”
苏菲儿仍为梦里看到的景象感到凄惶。他一提到文凌的事情，苏菲儿对那早就想知道、但早已深藏于心中的秘密简直经受不住，苏菲儿呆在那儿，一言不发地紧张地瞪着他。
他说完这些话，拉住苏菲儿的手，搀扶着苏菲儿走到住房的最底层，凌夫人正和谢管家远远地站着，谈论些什么。他拉住苏菲儿上楼的时候，把苏菲儿拦的更紧了些。苏菲儿一时仍不能摆脱那种奇怪的麻木感觉，但是越来越相信，并且已深深地感觉到，一些错综复杂的事情，一些早已威胁着她的事情，现在已突然紧紧地围困住了自己。苏菲儿感觉此时已无法用正常思维去分析一系列事情，只能在模糊的意识中加以体会，体会少峰慢慢地逝去她身边的那种影响。
他把她拥入房中扔到靠的最近的那张长沙发上，“我只希望你是这儿的一个老师，这是你的能力！”他拨弄了一下她前额的头发说。
苏菲儿看见并且亲自接触到了他的手，那种真实的感觉使她混乱的思想开始稳定。并且使她的情绪开始稳定下来。
“我也只是老师……”她被纷乱的回忆所激动，声音随着提高了。
“轻轻地说。”少峰说着。
苏菲儿低下头不再说什么，立刻站起身，刚才的事只是对于自己的一个警告。如果两人再继续谈下去，她就会向他吐露梦的内容，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他虽然已经把自己惊醒，但那场噩梦却将阴暗愁郁的影子印在脑海里。苏菲儿感到预兆不祥的未来已经临近，使自己在极度的畏惧下不寒而栗，苏菲儿不得不相信，在已经被困迫着的一系列复杂事件中存有一种无法窥测的天机。苏菲儿看着凌少峰，梦中看见的他就像看见真人那么清晰。苏菲儿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正在盲目地走向一个指定的无法避免的终点。她自己不知道。苏菲儿让少峰自己去训狗，自己则在院子里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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