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寒缓缓地闭上了双眸,泪水涌出,在脸颊上留下痕迹。
沉浸其中,难以抉择,却被来人的闯入所打断。
是纳兰霜。
牧星寒没有想到她们这么快就赶来了。
庄内巡逻的人哪是那四个紫衣女子的对手。
楼兰王不知道是如何训练出如此出色的四位高手,而且还是具有一模一样的外貌,她们有着天生的特质,心有灵犀,那是后天无法培养的。
她们没有多余的表情,多余的动作,她们的使命只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公主。
不速之客的闯入,死寂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
所有人惊讶,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们。
很快,慕容敌与莫言已经赶到,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一片狼藉景象,便知是非等闲之辈。
而自己又怎么会怕初出茅庐的小辈,道:“慕容山庄是随便可以闯的吗?”
“交出牧星寒。”纳兰霜的态度很强硬,她不知道江湖并没有这么简单,单纯地只是想达到目的,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错过了。
“牧星寒?”慕容敌脑中的弦一下子紧绷了。
莫非玄黑宫又有所行动,怿儿的下落还未打听到,他们又想干什么,一切的疑问在脑子里打转。
宛玉赶忙拦住纳兰霜,示意她不可意气用事,礼貌地讲道:“庄主请见谅,我们一路追随血迹而来,牧星寒肯定在这里,劳烦……”
“他怎么会在这里。”慕容敌不相信。
“他在这里。”宛玉语气坚定,”恳请庄主搜查一下,他已经负伤,应该走不远。“
“如果没有呢?”
“那我们就随庄主处置,绝无怨言。”宛玉说话永远都是这么有条不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那好。”慕容敌一个手势,所有的人如同炸开了锅一样,分散开了,到山庄的各个角落。
蓝水哲就只是这样漫不经心地听着,不知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担心。
只是闪过一丝苦笑,他怎么会回来,恐怕这一辈子她都见不到牧星寒了,他那么轻易地抛弃了她,如果他还有一丝丝的羞耻,他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眼前。
“在那——”忽然有人呼喊。
怎么会……
蓝水哲的心忽然泛起了波澜,她不敢相信,他怎么还会回来。
怀揣着矛盾的心理,蓝水哲一个轻盈的转身,不由地张开了嘴,真的是牧星寒。
她想喊,却始终支不出声来,那个字变得那样的陌生,甚至在一瞬间,她几乎记不起他叫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一丝的表情。
熟悉的模样,他正看着自己,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憔悴的可怕。他的手还在流血,几乎近于干涸,整条手臂的青筋都明显地出来,再不止血,可能真的要废了。
为什么他会来,当时他是那样的决绝,为什么这个男子又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牧星寒就这样一直看着,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只是觉得疲乏得厉害,仿佛就要倒下去。
终于脚底下一软,整个身子轻飘飘地下去了,无力地倒在地上,几乎已经是油尽灯枯了,连睁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可思议。
堂堂的玄黑宫杀手就这样败了。
是谁可以将他伤成那样?
蓝水哲的心真的很乱,可是表现地却极度平静,连原本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来了。她再也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现得懦弱了,她要坚强。
纳兰霜夺过了宛玉手中的剑,走过去。
这一次谁也没有阻拦。
只要牧星寒死,目的就达到了,是谁动手的其实并不重要。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们希望牧星寒死,而气氛却过于安静了。只有莫言会感到一丝丝的不忍,将头扭向了一边。
无力的手紧紧握住了剑,风在她十九岁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她仿佛一下子成长了,懂得了,敢于承担了。
纳兰霜左手拖着剑,划过冰凉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留下了浅浅的印记,却深深烙在了她的心理,无法抹去。
第一次握剑手没有颤抖。
第一次杀人宾不感到恐怖。
纳兰霜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是由什么铸成的,她甚至感觉到来的太容易,而没有一丝的兴奋感。
牧星寒依旧如同死人一般地躺在地上,透过眼帘的缝。
蓝水哲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看来她真的对自己没有情感了。
牧星寒的脸上浮现出轻微的笑,他开心,因为她不会再因为自己感到痛苦了,她终于肯独立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然而他怎么可以看得透蓝水哲的心呢?
蓝水哲没有能力,她只能默默祈祷奇迹的出现。因为她知道恳求是没有用的,虽然他伤她这么深,但是她还是在意他。
当他自一次出现在眼前,她的心还是被震撼了,她并不希望他死。
慕容哥哥,每一次最需要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为什么这一次还不来。慕容哥哥难道你忘记了哲尔妹妹了吗?
冰冷的剑贴在了牧星寒的脸上,划过每一分触动的肌肉,兴奋地感知着这即将到来的血腥。
只要轻轻地用力,一切就结束了。
然而纳兰霜并不想,她细细地端详着这张没有生气的脸,舞动着凉凉的剑,从左边到右边,转而又回来。
牧星寒没有反抗,任凭别人拨弄着自己。
死尸一般地紧紧粘在地上。
娘,心底的呼唤。
他没有权力叫出来,他不配,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而莫言根本不知道,她和蓝正天的孩子现在正奄奄一息地趴在自己的眼前。
“你毁灭了一个国家,你的血是冷的。”纳兰霜愤愤地叫道,难以抑制的泪水下来。
牧星寒没有理会。
“难道你真的就不曾愧疚,你真的不怕死吗?”纳兰霜将冰冷的剑抵住了下巴,银色的剑锋,沁出了点点的殷红,血正在慢慢地出来。
依旧是沉默,他只是希望可以痛快地死去。
这样的折磨已经够久了。
“不说话?”纳兰霜扭动了一下脖子,长时间的寂静让她变得更加暴躁,道,“你还是输了,我不会再给你任何的机会。”
握剑的手一转,闪过一道寒冷的光,刺痛了蓝水哲的眼睛,竟会一时间的失明。
难道一切都会这样结束了吗?慕容哥哥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不——”
蓝水哲终于无法抑制,大声叫喊了出来,可是来得及吗?
几乎在同时,纳兰霜的剑竟然会被打落,所有人的视线几乎在一瞬间转向另一个方向。
是慕容怿,震惊了所有的人。
他毫发无伤地出现了。
怎么可能,他在怎么可能从玄黑宫里逃脱出来。
蓝水哲一直呆呆地望着,难道慕容哥哥真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他真的回来了,每一次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不可以……”慕容怿阻止了这一场即将发生的惨剧。
慕容敌欣喜之余,更多的疑惑。
而莫言已经不由地向前走了过去,怿儿平安地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能有事,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莫言用手抚过慕容怿的脸颊,才短短几日,他变了多少,心酸的泪已经下来。
慕容怿最后一次享受她的关爱。
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迷茫的眼神里充斥着更多的不忍,长时间的犹豫,只要说出口,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我不是您的儿子。”
莫言无辜地笑,道:“怿儿,这几天发生什么,为什么这么胡言乱语?”
“真的。”流露真挚的眼神。
莫言的手开始变得不稳,道:“不要吓为娘。”
慕容怿抬起手,指向了牧星寒的方向,不停颤抖的嘴唇,那么地不听使唤,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怎么了?”莫言胡乱地整理着慕容怿的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