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么样?”慕容敌手臂的青筋都出来了,逶迤地在上面游走。
“我要彻彻底底地毁了牧星寒。”宫主没有犹豫,多年的沉默得道了解脱,道:“比起蓝正天对我所做的一切,应该好多了吧。”
“我义弟对你做了什么,他向来待人宽厚。”慕容敌已经对宫主云里雾里的话犯糊涂了。
“你知道他多少,他根本没有传言的光明磊落,他是……”宫主一直喋喋而语,丝毫没有止住的意思。
“不要再讲了。”慕容怿无辜地被牵涉进来,还要忍耐着无休止的争论,他困乏了。
他明白一切都不会有转换的余地。
“走吧。”他无奈的话语,带着乞求的气息。
宫主麻木的心再一次被触动了,只是因为他的话。
看着他狰狞的表情,痛苦的流露,踟蹰在一旁,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一个轻轻的飞跃,宫主紧紧拽起慕容怿的手,离这纷纷绕绕的远去。
蓝水哲依旧木讷地站立在原地,刚刚的重逢却以这样戏剧性的意外结束了,一番几乎难以置信的话,却这样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
慕容怿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她还来不及同他说一句话,难道……
蓝水哲有一份依恋。
她忽然冲了出去,喊道:“慕容哥哥,别走——”
带着几分的抽泣。
而风早已将话语埋没,吹散开了,下落到每一个角落,不见踪影。
牧星寒迷糊地看到蓝水哲的身影,他想要抓住,还没站起来,却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只是留下了一句呼唤:“哲尔。”
身后的牵绊,蓝水哲再一次回去,拼命地摇拽着牧星寒的身子,她不想他死,如果他离她而去,应该怎么办?
悲剧的种子已经埋没。
没有人会意料到有这样的结果。
虽然一切都显得有些匪夷所思,大家都疲惫地离开了,清醒的人是痛苦的,只有晕厥过去的牧星寒安然地横躺在床榻上。
他不住地惊叫“不要,不要……”
恐惧是无法因为相认就可以免除,害怕的阴影一直在他的梦里出现,看到蓝水哲死于宫主的掌下,惨不忍睹。
忽然,牧星寒从床榻上直起身来,脸颊上是噩梦留下的后遗症,涔涔的汗水,散布开来,急促地喘气声接踵而来。
他的手用力地撕扯着雪白的锦被,几乎要破裂。
一个婀娜女子的身影映入了眼帘,可她不是——蓝水哲,竟然是……
一阵袭来的凉风,带着脉脉的愧疚,保持着固有的沉默。
“怎么难道你也有害怕的时候?”纳兰霜端着一碗浓稠的清粥,如同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她的眼神变了,靠近了床榻。
牧星寒没有说话,他没有资格,从一出生开始,他就注定没有了争辩的机会。
他垂眸,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来。”纳兰霜舀起一小勺的粥,放在自己的嘴边,吹了好久,才安心地送到了牧星寒的嘴边。
浓浓的香气而来,可是牧星寒一直没有张嘴。
好久,纳兰霜的手感到了微微的酸痛,她的下巴划过一道弧线,道:“怎么,害怕我在里面下毒。告诉你,这里真的有毒,只要你喝了它,我们的一切的恩怨就勾销了”
是啊,如果死真的可以解决所有。那不是更好。
牧星寒没有拒绝,平静地喝完了一整碗的热粥。
只是觉得体力渐渐恢复。
“这里面……”牧星寒只是觉得奇怪。
“这里面并没有毒,是楼兰特有补气凝血的药而已。”纳兰霜用绢子擦拭了他嘴角,重新将碗放了回去,准备起身离开。
牧星寒用手支撑着身子,散乱的发从左肩而下,问道:“为什么?”
纳兰霜只是笑笑,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你已经把那颗玲珑心扔了吗?”
“我不想看着你去死。”牧星寒的睫毛耷拉下来。
“这就够了。”纳兰霜停顿,轻盈地出了房间,之前的恨没有那么明显,消散了。
只是刚刚掩上了门,却遇上了正赶来的莫言,还有一旁的蓝水哲。
莫言闪过一丝的慌乱,推开了刚刚出来的纳兰霜,夺门而入,看到屋内的牧星寒仍然安然无恙。
纳兰霜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离开了,毕竟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还有更重的事等着她去做,她族人的仇还没有报。
“孩子,没事吧。”莫言走至床榻边,坐定,看着牧星寒。
“没事。”牧星寒依旧不善言辞,怎么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只能傻傻地愣着。
蓝水哲呆在一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似乎是多余的。
她不是应该高兴吗?
父母再也不用反对她和在一起了。
经过这么多的波折,他们终于可以厮守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纯洁的蓝水哲了,她怀了慕容哥哥的孩子。
慕容怿的影子会一直横挡在他们之间了。
她不配……
只是这样吗?
还是自己在找借口,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舒服一点,虽然只是暂时的麻痹,可是也是感到满足的。
她真的放不下慕容怿,忘不了他温暖的笑意,忘不了他最后期待的眼神。
尴尬地站在一边,慌乱地看着屋里的一切,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合适的位置,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娘,我还是先去准备点吃的吧,你们应该还有很多话说。”蓝水哲再也不能抑制自己了,只是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哲尔——”莫言想要将她叫住。
却被牧星寒拦住了,道:“由她吧,毕竟是我伤害她在先。”
“可是你也是为了她。”莫言安慰道。
“不……”牧星寒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道;“她的眼神在畏惧,我知道这种感觉是多么的无助,就让她静静吧。”
“可是……”
牧星寒打断了,坚持道:“不需要说了。”
莫言没有什么办法,便不再多言。
慕容敌此时推门而入,带着倦意的笑容。
“对不起,我……”哽咽的地说不出话来,慕容敌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亏欠太多的孩子。
“这并不是您的错。”牧星寒知道这有多么为难,便道,“是我自己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
“怎么能这么说呢?”慕容敌羞愧。
“不——”牧星寒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他竟然可以离开支撑,下地了,道,“如果江湖上的人知道我在这里,您会怎么做?”
“不要怕,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你的。”慕容敌绝对不会让这种悲剧再次发生。
“把我交出去。”不紧不慢。
慕容敌怀疑自己听错了,问:“什么?”
“如果武林人士要声讨我,那么就把我交给他们,不要姑息。”牧星寒无所畏惧,他似乎已经一切都看明白了。
“你说胡话了吧。”慕容敌害怕看到他这样,道,“我怎么可以像从前一样。”
牧星寒并没有沉溺于其中,只是道:“如果一味袒护我,天下武林就会引起公愤,那么玄黑宫就会不战而胜了。”
“难道你要牺牲自己来保全慕容山庄,来保全我这把老骨头?”慕容敌举起手掌拍打着自己的前胸。
“反正我已经受了绝命箫的诅咒,这一天的来临是迟早的事。”牧星寒没有顾及到自己的性命,他绝对不能让宫主称霸武林,他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
慕容敌转身,道:“我不会的。”
“你必须这样做——”一味的坚持。
“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母亲吗?”慕容敌手指指向了莫言,道,“难道你让她承受老年丧子的痛苦吗?”
“这——”
看着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可是依旧笑着面对牧星寒,极力抑制着即将落下来的泪,她不想丧失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支持。
终究是沉默。
“爹——”蓝水哲进来了,似乎是吃了一惊,笨手笨脚地将点心放在了桌上,发出碗与盆之间的抨击声。
“哲尔。”慕容敌将她唤了过来。
没想到话音未落,蓝水哲只是感到一阵恶心怏怏出现,涌上胸口。
她急忙转身,遮掩住最丑陋的一面,不想要别人看见。
“你怀了慕容怿的孩子——”慕容敌忽然醒悟过来,眼神中忽然出现了恨。
孩子,慕容怿的孩子,牧星寒没有想到,发展竟然会这么快,难怪那时他们要急于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