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声嘶力竭的叫喊，牧星寒并没过去，想要张开的双臂，又一次吝啬地收起了。
过去自己没有这个能力，现在依旧是，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不配拥有幸福。
蓝水哲伤心，他依旧没有过来。
那种被人关爱的感觉依旧没有眷顾她。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虽然没有久久期盼的那一刻，可是蓝水哲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望。难道他伤自己太深，心业已麻木了。
为什么没有当初他离自己而去的那一份绝望。
还是自己的心理还存在一份幻想，因为他每一次过分的事都是有原因的，每一次他都在默默地为自己付出，却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
蓝水哲只是觉得自己的心空空的，像是缺少了些什么。
慕容敌的心思没有停留在孩子之间的拌嘴之上，再一次问道：“寒，现在离开，或许还来得及。”
刚刚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此时却还是可以清楚地回答道：“我不会走。”
他的眼神没有从蓝水哲的身上离开，态度却是斩钉截铁，仿佛每一个字都是说给她听的。
蓝水哲并没有再劝慰下去，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是多余的了，“梅花洛”的那段时光已经不复存在了。
最后留下一抹诧异的笑容，离开了。
惊艳的美，刺痛着牧星寒的心。
“哲尔——”慕容敌叫道，而她似乎没有听见，径直离开了。
跨出最后一步的时候，与莫言擦肩而过，留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划过脸颊，却没有注意到身旁走过的莫言。
莫言就这样看着她离去。
她知道那一份情感可能已经不像从前一样的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误会，都可以引来这样的风波，难道真的是彼此太在意对方了吗？
外面的打斗声离得越来越近，情况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可能随时随地都会出现血流成河的状况，而这样只会大大地削弱江湖武林的实力。
“不要再犹豫了。”牧星寒再一次催促下令，做出这一决定。
慕容敌抬头看着刚刚进来的莫言。
他实在对不起她，二十年前让她饱受丧夫之痛，难道二十年后还要让她饱受丧子之痛，这有多么的残忍？
她可以承受的极限会是多少。
“言妹……”慕容敌想要知道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却被莫言打断了，道：“一切就按照寒说的去做吧。”
莫言来到牧星寒的跟前，抬起手，抚摸过他脸庞的每一处凹凸之处，这么多的相似之处，为什么自己之前会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呢？
牧星寒牢牢地抓住了莫言的手，轻声道：“对不起，娘。”
莫言摇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手开始变得有些颤抖，道：“你和你的父亲真相。”
“您不会怪我吧。”牧星寒不忍。
“怎么会呢？”莫言故作开心，道，“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
“可是我却自私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我都了解。”莫言给以了她全部的信任。
“如果……”牧星寒想要说什么。
却被莫言用手渡了回去，道：“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娘相信这件事一定会顺利解决了。”
牧星寒继续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死了，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哲尔，请您不要再逼迫她做什么事了。就像当初您拆散我们一样，这样的事就不要再发生了，她遇到生命中喜欢的人，您千万不可阻拦，无论他是谁？”
其实牧星寒的心中已经隐隐感受到了，哲尔对于慕容怿那一番不同寻常的牵挂，无意中的流露，表现得淋漓尽致了，可是那个傻丫头可能还不是很清楚。
莫言连连点头，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相信什么样的请求，都会应允的。
他就这样地走向了屋外，无法预料外面的情形到底怎样了。
当慕容敌押着牧星寒出现在武林人士的面前时，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打斗。
他们不敢相信，慕容敌竟然真的会大义灭亲，地上已经出现了斑斑点点的血迹，慕容山庄的不少弟子都已经受伤了，幸好还不是很严重。
牧星寒的手被粗大的绳子束缚，他坦然地面对一切，丝毫没有畏惧的神情。
风吹起了乌发，在他的面前乱舞。
他还是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没有蓝水哲的身影，看来她真的没有来，刚才的态度如同冰冷的水浇灌了她的全身，她怎么还会有精力来到这里呢？
其实这样更好，血腥的场面总是不人道，像她这样的女子还是避嫌的为好。
慕容敌忍痛，最后看了他一眼，他的左手狠狠地扣在了牧星寒的左肩，只是膝盖轻轻地一用力。
牧星寒弯曲了他的膝盖，彻底跪在了众人的面前，发出了碰触地面的撞击声。
这一次他低首，忏悔过去所犯下的一切罪恶，臣服在每一个人的脚下，没有怨言。
在场的么一个人可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亲人丧命于自己的手下，深深地埋入，几乎看不到他的容颜，那一张精致的面孔，是那样的令人过目难忘。
慕容敌抚平了在场的喧闹气氛。
所有的人都想知道慕容敌到底会怎样解决这件棘手的事，难道真的会牺牲牧星寒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安宁。
“各位远道而来的目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也为牧星寒过去所做的一切事情感到极度的心痛。所以今天，只要曾经你们的亲人又丧命于他的手下，无论你们想要怎样报酬，我慕容敌绝对不会阻拦。”
一席话下去，引来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有些挑衅的人故意在此发问，想借题发挥什么。
“江湖传言牧星寒是你义弟蓝正天唯一的血脉，难道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要将他推入死亡吗？”
“是不是因为牧星寒曾经与你作对，所以你怀恨在心？”
“你完全有能力保护他逃走，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尖锐的问题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这位赫赫的武林盟主淹没，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牧星寒的声音虽然不是很高，却一下子杜绝了所有的议论。
他们不敢相信，毫无感情的杀手，竟然可以心甘情愿地去死。
这样毫无尊严地跪在他们的脚下。
默默地忍受着非人的屈辱。
他真的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牧星寒吗？
难道一份不知道分量的亲情真的可以换回一个人的良知，他竟然可以这样浪子回头，真是不可思议。
牧星寒依旧是没有抬头，但是他知道他的话已经起作用了。
他很高兴，原来自己的话还是有人肯听的。
慕容敌重新恢复了镇定，继续讲道：“现在我们的敌人是玄黑宫，并不是针对一个人，因此我并不想因为个人的关系而导致整个武林的失和。我知道牧星寒在过去确实犯过很多的错误，可是我还是想恳请武林的英雄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他现在已经改过了，我会在这里感激不尽。”
顿时又像炸开了锅一般，所有的人争议不断。
牧星寒仍旧俯首，他们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十分清楚，可是他不会后悔，无论结果怎样。
本以为事情会出现转机，没有想到忽然有声音传来。
“慕容庄主，您这话中分明是在为牧星寒开脱，莫非这是你们使的苦肉计？”
这声音虽然好久没有听到过，可是为什么会感到这么的熟悉。
莫非……
牧星寒抬起头，果然是江世缘。
他一副嚣张的气焰，不可一世，振振有词地说着，眼中流露出来的是得意的神情，想要促成这场闹剧的尽快发生。
牧星寒在心底里泛起一阵狰狞，他真的很后悔没有在“梅花洛”结束了这个卑鄙小人的性命，让这个跳梁小丑在这里耀武扬威。
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所有人的愤怒再一次燃烧起来，甚至将矛头对准了慕容庄主，指责声此起彼伏，有的更加是恶言相加。
慕容敌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他只是默默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骂声，他愿意，如果牧星寒可以活下去。
牧星寒开始变得急躁，他被束缚的手臂，青筋开始突起，想要挣脱开来，所有的真气都在血液里沸腾，难以抑制的酷热。
“呀——”一声叫喊，绳子断了，他终于挣脱了，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恐怖的表情，让人害怕，所有的人几乎都倒吸一口冷气，同一时刻都后退了好几步，谁也不知道这个狂妄的少年会做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