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主离开的那一刻起,他便独自一人封闭在石屋之中,不允许任何人的打扰,他要钻研,要领悟这其中的每一个招式。
既然上天让自己无意中获得了所有的秘籍,他坚信,有一个冥冥之音,在告诉他,他一定会成功。
因为他获得了“玲珑心”。
他可以练成绝命箫十四式,到时候玄黑宫便可以一统江湖。
牧承遥整整三天都将自己埋入了古怪的招式之中,他传承了天资,记载的十三式水到渠成,顺利地融入了之前习的心法。
为什么,十四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只字未提?
淋漓的汗水,渐渐聚集起来,越来越大,沿着骨感的面庞下来,渗入了瞪大的眼眸,辛辣地痛。
染红了周边的白色,显露出一条条分明的血丝,发散开去,一直延伸到深不见底的瞳孔之中,牢牢地扎根其中,无法自拔。
回眸的瞬间,恐惧的眼神投向周围,让一切都变得渺小,谁也不敢动摇。
到底是什么?
那颗“玲珑心”再怎么看,也不觉得有什么特殊奥妙,他再怎么聪明,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玄妙之处。
“啊——”
牧承遥一声惊呼,绝命箫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荧荧的绿光慢慢化开,却引得地动山摇,大块的石头纷纷从高处落下,飞溅起滚滚的尘埃。
碎小的石块掉落在他的身边,散落下来,蹦在了他的脚边停歇下来,他的身子却都没有挪动,依然处在原来的位置。
绝命箫第五式,可以毫无顾忌地避开所有的攻击,任何的危险都接近不了他的身边,都会在无形之中被化解。
冷夜一直把守在门外,他现在只认同一个人,他的主人成为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牧承遥。
他只是听从他的话,如果没有他的命令,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进去。
频频地震动,从他的脚底开始麻木进去,一直延伸,可是他都寸步都没有离开。
他青色的眸子没有褪去,反而变得更加地艳丽,呆滞地洞悉着每一分的变化,从他的眼前,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都是无法过去的。
整个身子如同塑像一般,分毫不动地矗立着,微风偶尔抚过,只是带动了他裹扎在外面的衣衫,却动摇不了他脸上的神情,连一点涟漪都不曾出现。
溪夕赶来的时候,白衣素裹,高高竖起的发髻被一朵米白色的曼陀罗点缀着,几簇纤直的墨发飘落在胸前。
唇有着春桃的粉色,带着几丝娇气,点亮着稍稍的白,略显几分的憔悴。
她的眼里充满的是疑问,是愤怒,不顾一切。
两人的目光交织。
冷夜长时间没有跳动的眼皮不自觉地眨了一下,他的心似乎未眼前这个女子动容了,可是那只是一瞬间的。
溪夕觉得奇怪,为什么见到他的时候,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他的目光无法从这个没有思想的男子的身上挪开。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她的心,每一次看到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都会觉得是被遗弃在角落在一样,感到莫名的失落,她多么希望他会在意她。
好奇怪的感觉,从前没有过的,是不是因为过去太容易得到,所以一点都不会感到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注意到它。
溪夕并未将所有的心思写在脸上,她镇定地走过去,轻盈的步子衬托了她曼妙的身子,一直来到了冷夜的跟前。
她多么希望他可以突然记起她,哪怕只是一个片断,只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期望就只是期望,幻想是不被允许幻化成为现实的。
冷夜僵直的胳膊挡在了自己的胸前,锐利的眼神如同纤牛毛般的细针,刺入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感到钻心的痛。
“让开——”溪夕扬眉,下巴微微仰起,正视他的面容。
冷夜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石雕一般的面容,刻画地愈加深刻,让人无法轻易抹去。
溪夕伸出修长的十指,白皙如玉,无情地缠绕在他手臂上,锋利的指甲嵌入进去。
她感觉到很痛,殷红的血透过布层已经隐隐可见,她希望他可以不要像现在这样麻木不仁,连疼痛的直觉都消失了。她真的害怕伤害到他,被自己这样折磨,其实她的心里是受着剧烈的煎熬,为什么,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冷冷的色彩描绘出来。
溪夕无奈地妥协,松开了手,却专言道:“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话音还为完全消失,她的身影渐渐地远去,开始幻象地模棱两可,变得模糊不开,如同雾里的梦境一般,直到最后成为了众多的影子。
一模一样的溪夕站立在每一个角落,一样的微笑,隐含着淡淡的悲伤。
谁都知道那只不过是暂时的错觉,可是却没有能力可以辨别。
溪夕感到悲哀,世叔的精心教导,上乘的绝世功夫却被用在了这种处境,为的不是最后的保命符,只是为了见牧承遥一面。
冷夜一时间真的被震撼了,他的青色眼眸之中竟然闪过了一丝的慌乱,他木讷地看着四处的幻影,朝着自己逼过来。
可是每一次他出去的掌,都是无功而返。
没有一个影子是真实的溪夕,他用尽了十分的功力,任何一招,只要落在她娇弱的身躯,必死无疑,毕竟她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溪夕知道她这样贸然地闯入进去,随时都可能会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她还是选择了尝试,她不甘于漫无目的的等待。
可是就算再怎样出神入化的轻功,没有可以抵御袭来的招数,那也是于事无补,看起来是那样的深不可测,可其实什么都不是。
还为掠过冷夜的头顶,她的腿被他紧紧地拽住。
溪夕毫不留情地甩落在斑斑的地面上。
“卡擦——”她的腿就这样脆弱地断了,四肢没有缝隙地接触到冰冷的世界,透心地凉。
她就像一个玩偶那样的可笑,虚弱的身躯还没有完全挺直过来,冷夜的掌心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胸口。
一股强大的力量贯穿了自己的胸膛,感到后背被什么东西贴住了一样,一时间耳朵失去了听见的能力,一切好像显得那样的安静。
不断的鲜血从溪夕的口中喷出,打落在了煞白的衣服上,绽开了大红的血花,为这没有色彩的白色涂抹上了一丝艳丽,她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第一次有了一种死亡的恐惧,她不甘心。
到底是在争取什么呢。自己似乎也不是十分的清楚,似乎自己从来都没有仔细的想过,不过自己好像来不及了。
冷夜的掌力在最后的时刻收回了,他心生了怜悯,对这样的女子,他最后还是犹豫了,所以溪夕才有机会留住了最后一口气。
看着她颤动的身躯,贴在地面上,断断续续地呻/吟着,那一双闪动的眼眸,残留着点点的泪。
绝望地挣扎,那样的让人心痛。
冷夜不自觉地靠近过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指引着他,脚步慢慢地向前挪动过去,朝着她的方向。
他的手开始微微发抖,颤微地向要伸向她。
在那一瞬间,他眸子里的绿色忽然消失了,纯黑色瞳孔清澈的没有一点杂质,他张口,想要喊出一个名字,可是似乎是忘记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溪夕似乎感受到了,在她的视野之中,泪水把影子彻底地放大了,他的每一分表情是那样的清晰。
她抽出失去血色的手,纯白色的衣袖将她如玉般的臂膀牢牢地裹住,风掀起了自然的褶皱,带着刚刚留下的血迹。
她那样地努力,想要去碰触他的指尖,想要去拽住他的手,从来都没有这样强烈的愿望。
身子极力想要往上倾斜,折叠成为了一道弯,完美的弧度,鲜血绕过她的下巴,和原先脖颈上面留下的伤口融为了一体,颜色的深浅过渡的很自然。
冷夜被惊吓住了,他的思绪开始变得懵懂,为什么这张脸,是那样的熟悉,为什么自己有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眼角有一点的温热。
溪夕只是感到身子离开了地面,被人拥抱在了温暖的怀里,软软的世界之中,有了依靠的感觉,不想要离开。
“没事吧——”牧承遥撇下脑袋,手心抵住了她的后心,真气源源不断地进入,迅速游遍了全身各处。
沉浸在幻想之中的溪夕豁然抬头,期望的眼神转瞬即逝,炽热的泪水冰封,哗然而下,流淌过滚烫的脸颊。
绯红的脸蛋,全然没有了娇羞,她木讷地看着身处一旁的冷夜,他一切恢复如旧,仿佛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境,那样的不真实。
满腹的失落。
她摇头,轻轻地答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