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想了想,转身对熊祸二人说道:“你们二位兄弟行走江湖多年,才刚可曾听过那南蛮这地方有何邪术?”
熊文清想了想,这才说道:“林大人,在下曾听闻,南蛮有一种神秘巫术,叫‘蛊’,若被人种了蛊,轻则神智不清,受其控制,重则灯枯油灭,人神俱毁。”
“这巫术竟是如此厉害!”林如海心中一惊,
可是皇宫禁地,飞蛾难入,宫中禁卫森严,南蛮巫女的后人如何进入皇宫进而害皇上呢?听这和尚之言,却不象是胡言乱语、骗取钱财之人。但话说回来,“南蛮巫女”这事也是玄武皇朝皇室的又一机密,当年若不是林家的祖先参与了此事,林如海又如何能知。唉,暂不理他,待探清局势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看天色尚早,林如海便带着熊祝二兄弟继续向东平王府走去。
东平王府位于京城顺天街街头,门前两个石狮子很是威武,石门上烫金镶旗上写着“东平王府”四个大字,无风自扬。王府门前,几名护卫散懒地站在门口。
林如海走上前,将水溶的信交给了王府门前的护卫,说道:“有劳将此信送予王爷,这点银子给兄弟买些酒喝。”又将一袋银子递给了护卫。
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不假,那护卫喜滋滋地接过银子,屁颠屁颠地将信送进了府中。
东平王水洺大北静王水溶五岁,乃当今二皇子。水洺的母亲周贵人原本是个宫女,偶然被皇上水巍临幸之后,生下了水洺后,母以子为贵,水洺的母亲这才被封为贵人。但由于周贵人出身低微,皇帝对其也不是很宠爱,是以在宫中没什么地位,这倒连带着水洺也从小受尽势利宫女太监的欺压。后来周贵人一病而薨,水洺更是孤苦无依,堂堂一个皇子,在宫中的待遇竟然比一些有体面的太监宫女还不如。
水溶的母亲苏贵妃进宫后,同情水洺这个可怜的孩子,便向皇上求了恩典,把水洺带到身边教养。皇上当时对苏贵妃宠爱有加,她的要求无不答应。是以让小水洺跟着苏贵妃过。
就这样,水洺在苏贵妃身边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苏贵妃对水洺的疼爱也没有因水溶出生而改变,反倒是担心水洺这个没娘的孩子被人欺负,更疼爱水洺一些,水溶倒且靠后。水洺因有慈爱的苏贵妃疼爱,又有聪明伶俐的弟弟相伴,原本孤僻的性子也越来越开朗。他和水溶打小在一起,二人是皇室中少有的感情如此之好的兄弟。
水洺感念苏贵妃之恩,早在苏贵妃薨逝之时就在苏贵妃灵前发誓,今生今世,定会竭尽所能保弟弟水溶无恙,就算是牺牲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随着水洺和水溶的长大,两人在朝庭中虽然各肩负着不同的职位,但政见一致,兄弟同心,相辅相助。
文成帝水巍自立了水淇为太子之后,为了历练这些皇子,朝中各大部均分给各皇子去管,太子总揽尚书阁,协助皇帝处理事务,分掌文武大权,余下亲王和皇子统领六部。东平王着领吏部,西宁王着领兵部、刑部,南安王着领户部,北静王着领礼部、工部。后来北静王因西南旱灾,顶撞皇帝,被削去职权,只做了个闲王,原先所领的礼部和工部改由东平王和南安王统辖负责。
这日东平王水洺刚上朝回来,刚刚进府,却见下人送来一封信,水洺接过一看,见是水溶的亲笔字迹,连忙拆开细阅。
“原来是林大人进京了。皇上担心地方官和京官沉瀣一气地,是以规定地方官奉旨晋京后,在面见皇帝之前,不得私自与京官和王公大臣见面。只是四弟信中有交待,好孬也要见一见的。”水洺暗想,便亲自迎到王府门口。
见一陌生书生与两名武士模样的立于王府门口,心中正自疑惑,这四弟不是说林如海林大人吗?怎么是这样一个书生?以为搞错了,正四下张望寻找,却见那书生走到面前,躬身说道:“参见王爷!”
“你是?”水洺一怔,饶是心思慎密,却是猜不透其中缘由。
林如海看了看左右,见无旁人,便轻轻言道:“王爷,林某易了容了,还请借一步说话。”
水洺一听,恍然大悟,连忙抱拳道:“原来如此,有请!”连忙将林如海请进了府内。
到了内府,林如海这才揭下了面具,笑道:“王爷莫怪,林某私自相见,只得出此下策,还望王爷恕罪。”说着便要行拜见之礼。
水洺见是林如海,连忙扶起:“林大人使不得,您仍两朝重臣,今微服相见,切莫行此大礼。”
水洺从小跟着苏贵妃,对这个远在江南的林如海一向十分敬佩,又加上水溶的举荐,早已下定决心要帮一帮这个为玄武皇朝呕心沥血的大臣。
水洺开门见山地问道:“四弟信中所言,说林大人是受皇上旨意进京的,也是为了西南旱灾而来。不知林大人有何打算?”
林如海熟知这东平王有勇有谋,慷慨仗义,便也不绕弯子,便将准备向皇帝晋言解救西南旱灾的事说了。
“林大人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昭,本王十分敬佩,只是此事甚难!”水洺听了林如海的主意之后,为难地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林如海见水洺一脸的忧心,连忙问道。
“赈灾西南一事,朝中已经多次议过了,四弟也是因为这个事情率性而言,才得罪父皇,又加上太子和国舅牛继宗在一旁扇风点火,四弟才被削了职权的。有了四弟的先例,目前朝庭中已无人再敢提赈灾之事,林大人你虽为两朝元老,若想晋言,还需三思而后行啊!”水洺不由担忧地说道。
林如海并非不知道水溶因此事被皇帝削去职权,但他相信,以他和皇帝过去的交情,劝说皇上采纳此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朝庭官员个个贪生怕死,那这个朝庭还有何希望?百姓还有什么盼头?”林如海眉头紧蹙,他实在没有想到整个朝庭官员居然对这赈灾之事噤若寒蝉,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水洺一脸无奈地说道:“现在朝中官员中除了象林大人和四弟这样的人,还有谁不是一心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又有谁考虑着百姓的安危呢?!”
林如海没想到这看似威武雄霸的玄武皇朝竟然已沉苛渐深,心中亦是痛心不已,想了想,又问道:“皇上呢,皇上怎么会这样?”
其实林如海虽然知道皇帝已非当初那个与自己生死相托的水巍,但还是对皇帝心存希望的,他怀揣赈灾西南的奏折,不远千里赶赴京师,为的是以当年的旧情打动皇帝,起用他的建议。但是他毕竟不待君侧已多年了,皇上的脾气他必须多知道一些,京城的局势他也要多掌握些,这就是为什么他来找水洺的原因。
听到林大人提起父皇,水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己从小并不是太得父皇的痛爱,若不是因为苏贵妃的缘故,自己说不定也难以封王。但是对于父皇,水洺却是不爱多做评价。
想了想,水洺这才说道:“如今政事父皇基本上放给太子管了,父皇现在都极少早朝,我好孬也算是他的儿子,可是现在要见上一面都很是相当的困难!只是原先满以为太子拿得起放得下,不想却是……唉,我与太子虽说情则手足,义则君臣,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是令人寒心,远的先别说,但就四弟一事,却不是手足相残,令人寒心吗!”
见水洺扯到太子那里去了,林如海只得道:“太子之事咱先放在一边。这次皇上宣我进京,定然会接见我的。王爷可曾耳闻皇上这次让我来有什么要事?”
“依我看来,想必是朱雀楼的事了,这也许是现如今皇上最为关心的要事了。唉……”水洺说起这些事头就痛,以前还有水溶帮着自己在朝中直抒已见,鞭挞陋习,如今连水溶也被革了职,单任自己更是无能为力了。想起这些看不惯又无能为力的事,水洺不禁长吁短叹。
看水洺说起朱雀楼一脸怨气,林如海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说什么朱雀楼?”
“是这样的,皇官内太监李德福倒是和我交好,我在他那里得到消息,据说父皇要为云贵妃在皇宫御花园里修建一处高楼。”
“竟有此等事,皇宫内楼阁庭院众多,难道还没有办法找一处让那云贵妃住吗?这西来旱灾连连,朝庭国库空虚,怎么会有银两建这朱雀楼?即便是有银两,也应用在刀刃上,岂能为什么云贵妃建造享乐之地!”林如海站了起来,勃然大怒,这皇帝莫非疯了吗,连这最起码的治国常理都不顾。
“我原先也以为朝中有些耿义的大臣定然出来反对,不想父皇却找了一个搪塞的借口,还不等别人反对,便下了个旨竟,说是要在这朱雀楼上设坛祈雨,解困西南,目的也是为国为民祈求祥福。父皇这一旨意一出,就没人敢在提意见反对了。依我之见,这朱雀楼也许是父皇宣你进京的目的所在?”水洺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