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当中最乱的当属越穆,内忧外患,皇帝犹不自知,据传当朝皇帝已有数月未上早朝,日夜笙歌,醉生梦死,身体每况愈下。太子殿下虽然纳妃,却还不足以撑起这片天下。
“可有查出来什么端倪,是怀安王所为?”穆凌诀眉头微皱,隐着一张俊颜,看不出什么情绪,整个明溯殿越发冷静得让人心寒。
“恐怕不是。怀安王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了,听说带了五万禁军包围了皇宫,像是要逼宫。他这是狗急了要跳墙,才会走这条路,但接到消息说新帝有可能现在根本不在皇宫里,给怀安王摆了一道空城计。”另一个中年男子起身说道,“棋桑王估计是新帝……”
“他想过河拆桥?”穆凌诀微挑着眼,盯着闪烁的烛火,一阵冷风透着半掩的窗吹了进来,烛芯上跳跃的火苗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无处可逃,穆凌诀伸出手拢着烛火,李瑞上前去将窗户掩好,只听见穆凌诀讽刺地反问。
“棋桑王一死,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进行?”十七长老中唯一的一位女长老,据人说她穆凌诀娘亲的贴身婢女,功夫极好,也是看着千诀宫一天一天成长起来。
“大长老,七长老,你们带上我的书信到霍都替我吊唁叔叔。其它的事,照旧进行。”穆凌诀的脸色愈发阴冷,虽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从声音里可以听出,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悲愤。
这孩子,从小到大就从未平静地生活过一天,好不容易从叔叔这里得到一丝感情,却终究被剥夺了去。
“照旧进行?宫主,新帝这般忘恩负义,我们为何还要继续帮他?”九长老不明白穆凌诀打的是什么主意。
“帮他?不过是顺便给他点便宜拣而已。九长老,天下局势如此,就算我们想改变也改变不了。现在只要黑天岭一开关,游竺不出十日就会攻进京城,就凭那昏君,你认为还能抵抗得了吗?”穆凌诀冷冷一笑,抬起寒潭一般的眸子,阴鸷横生。
他用了七年的时间查出莫痕的身世,原来他竟是当初枉死的秦相爷的遗孤,如今这般也不过是想报复而已,至于仇恨下隐藏着怎样的野心,他也管不了。
冷冷一笑,没想到,他们竟然要面对同一个敌人。
“殿下,莫将军求见,还有二公主!”穆羽风陪同沈汝溪一起去养兰宫和乾坤宫请完安,才回到景颐宫用早膳,冯廉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进来禀道。
求见?真是一个讽刺的词,什么时候莫痕要见她是请求的?就如同昨晚一样,直接把她打晕了,扛上屋顶吹冷风。今日倒是开了窍,倒还带了二皇姐来。
“请他们进来。”如今天下局势实在让她头疼不已,早知道这个太子这么难坐,穆羽风也不会拼了命地非得要争来,如果不是母妃和李嬷嬷当初那心狠的一计,她也不会非要做这个太子,来断她母妃的心思。安安心心地做她的九皇子多好,不像现在这样,享受不了,还要劳心费神。
足有七年未曾见过穆晴烟,如今她已然成熟妩媚了不少,只是一双凄怆的眼眸,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其实作为一个政治下的牺牲品,又有哪个能活得好呢?
“坐。”穆羽风扬起璀璨的笑容,对楚舟月示意再添两副碗筷。
“汝溪,这是二皇姐,这是二姐夫,我们越穆鼎鼎大名的莫痕将军。”穆羽风亲昵地替沈汝溪夹了一块糕点放在她面前的空碟里,一边温柔浅笑地介绍。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层窗户纸没捅开,这戏就得做。
沈汝溪也用宫廷礼仪向二人行了礼,早膳只是胡乱地混了过去,穆羽风就让二个女人没事就宫里逛逛。她自知莫痕这么一大早地就跑来,准是没什么好事情。
“这戏你还想演到什么时候?”景颐宫后花园里已经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奴才,只有穆羽风与莫痕两个人,得知穆羽风在凌诀宫过夜,到今早才回景颐宫,他的心里就似有一团火在烧。他们是兄妹,怎么可以……
终于想要捅破这层纸了么?穆羽风心里冷哼,扬起眉睨着莫痕,七年的时间这个对手已经成长成一头可怕的雄狮,而她小心翼翼地却始终只能做个豹子。她还不是他的对手。
“你想怎样?去向父皇告发吗?或者以你现在的势力,你可以直接杀了我,这样会比较来得快一点。”穆羽风冷笑一声,挑眉露出鄙夷,这些年来做这么多,不就是想有朝一日登上大宝吗?亏得父皇识人不明,竟重用了这样的人。
“告发?那样你就必死无疑,那多无趣。”莫痕冷酷的眉宇紧拧,唇边划开一抹阴冷的笑意,“你还差我一个救命之恩没还呢?不记得了?”
“非要把话摊开么?莫痕,当初只要你点头我做太子,穆翎叶根本不会有半点机会,可是你却偏要支持穆翎叶,不过是意在要将本来就一乱团的皇室搅得更乱,不是吗?”穆羽风唇边亦是灿烂的笑容,话语也亦常轻柔,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你的师傅那么机缘巧合地在猎场北崖下救了我?还是根本是你派人来杀我,我想你会比任何人更清楚,你说是不是?秦竹奕?”
听到秦竹奕三个字,莫痕微微一怔,她竟然查到了他的身世?看不出这个丫头倒还真有些手段,只是查出来了又如何,现在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他已经两年未曾管过朝政,兵权政权都在他手中,只要他高兴,利刃随时可以直插那狗皇帝的心脏。
“那又怎样?就算你现在去跟你父皇说谁是秦相爷,他恐怕也记不清了。”如若她昨晚安安份份地呆在景颐宫里,或许他还不会这么早摊牌。等到狗皇帝病入膏肓时,他再逼入皇宫。可是他现在已经忍够了。
莫痕一步一步欺近穆羽风,唇边的笑意越发阴森,手指轻佻地从穆羽风脸颊刮过,“这张脸长得这么漂亮,偏偏扮成男装,实在可惜。从明天开始,换回来吧!”
穆羽风嫌恶地打开莫痕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莫痕却突然扣住她的腰肢,极近,鼻息可闻,他轻轻说道:“羽风,我想你现在可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在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之前,我是不是应该报夺命之仇?莫痕,你不要与我玩这些游戏,爱情是你玩不起的。”穆羽风这次没有反抗,而是很温柔地笑了,她的笑容就像春天里的阳光,温暖却不灼热。然在莫痕不注意的时候,用力一掌打开莫痕的身体。
“莫将军,我想你师傅一定不会希望你只是一个用权势来贪图享乐的一个人。黑天岭的战事怎么样了?你该不会直接把游竺人放入关吧?”穆羽风哀叹一声,老天爷为什么不让她重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度呢?阴谋,一个接一个的阴谋,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她只想有很多很多的钱,可以安定地享受生活而已,当太子是逼不得已的选择,为什么一定要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莫痕的阴谋她并非猜不到,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她从不认为和她一起玩的那些阴谋诡计可以改变什么,只不过时局是如此,一个腐败了百年之久的国度,内忧乱患,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足以去抵抗?
“哼!”莫痕冷哼一声,心中妒火越发强势,看来他的计划得尽快实行了,“穆羽风,你终会有一天,会跪在我脚下求我的。”
“莫痕,我奉劝你一句,请神容易送神难!”穆羽风冷冷说道。这种事情历朝历代,屡见不鲜,穆羽风靠在长廊圆木柱子上,仰头望着天,这片惨白的阳光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丝丝清冷。真的到尽头了吗?看看自己手中,什么实权也没有,父皇啊父皇,你多糊涂,怎么就不肯听信九儿的话,偏要去信任那个男人?
他的野心有多大,你永远都不知道!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冯廉慌慌张张跑进来,脸色十分难看,口中还一直不停大叫着。
穆羽风回过神来望着冯廉,他是宫中的老人了,一向做事稳重,从未出过什么纰漏。难道是母妃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穆羽风猛地一惊,赶紧上前扶住冯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御医查出皇上中毒,快不行了。林公公在兰妃娘娘那里发现了毒药。”冯廉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不可置信的神情,一向不太关心国家大事的冯廉怎么也想不明白,兰妃怎么可能向皇上下毒,这么些年来,皇上最疼的就是她和羽风,越穆的天下迟早是羽风的,又何必急在一时。
穆羽风危险地眯起眼睛,动作还真快,想让我求你么?你未免也想得太过天真了!虽然现在面对天下的局势,穆羽风没有力量去扭转,但要救自己的亲人,她现在还是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