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误会
神武门前,赵震南焦急地等待着,如果刚才自己没有眼花,那个背影应该是她没错,想必她是来谒见兰妃娘娘的,可是都过了两个时辰,她怎么还不出来呢?
正在赵震南等得不耐烦时,佟喜菊和佟喜竹双双走了出来。
“喜儿!”乍见梦中萦回了千百遍的脸庞,赵震南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悦。
佟喜菊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地转过头来,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赵震南的她,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这位大人,我们好像不曾见过面吧?”佟喜竹见赵震南气宇轩昂,一身紫色蟒袍,显然是皇族中人,因此言辞间自是不敢怠慢。
“在下赵震南,一时情急,多有唐突,请姑娘不要见怪。”赵震南的目光热切地停留在佟喜菊的脸上。
“原来是嘉昱王爷,失敬失敬!”佟喜竹一听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嘉昱王爷,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唔!果然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材!
“三姐,我们快点走吧!”佟喜菊扯了扯佟喜竹的衣袖,想要溜之大吉。
“喜儿,我有话要跟你说。”见佟喜菊作势欲走,赵震南情急地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佟喜菊的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云,尤其当佟喜竹狐疑地盯着他们时,她恨不得立时销声匿迹。
“既然王爷有话要跟舍妹说,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佟喜竹虽然不懂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从嘉昱王爷看妹妹的眼神里她读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信息,显然这位王爷对妹妹已经情根深种了。“小菊,难得王爷这么诚心,你就和他好好聊一聊吧。”说罢不等佟喜菊回应,便转身走了。
“三姐,你别走!”佟喜菊大急,这个三姐关键时刻总是靠不住。
“喜儿,为什么要躲我?难道你不高兴见到我吗?”赵震南闷闷不乐地问,多少名门千金想要博取他的欢心,而她却避他如洪水猛兽,难道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你突然间冒出来,我没有思想准备嘛。”佟喜菊一见他,大脑就自动停止运转。
“那你老实告诉我,昨晚有没有想我?”赵震南俯首至她耳边,低声问。
“没有!”佟喜菊本能地否认,脸却不自觉地红了。
“真的没有?一点点也没有?”赵震南不死心地追问。
“你不正经,我懒得理你。”佟喜菊嗔怪地瞪他一眼,扭头就走,神武门出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王公大臣,他说这种话也不怕人家听见?
“喜儿,等等我。”赵震南急忙追上前去。
距离皇宫十里外,有一座远近闻名的白马寺,据说甚是灵验,因此吸引了不少善男信女前往许愿祷告,佛祖面前,众生平等,无论贫富贵贱,都得乖乖地磕几个响头以示心中的诚意。
“哇!好大的一座寺庙,这里的香火怎么这么旺呵?”看着那些来进香的人潮,佟喜菊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
“因为这里的菩萨最灵验呵。”赵震南笑着说。
“真的?”假如真有这么一回事的话,自己倒要进去好好地拜拜,求菩萨保佑二姐和皇帝姐夫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想到此,佟喜菊虔诚地跪倒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闭上眼,心中默默祷告。
赵震南跪在她身边,偷偷地斜眼看她,很想知道她在向菩萨祈求些什么。“让我猜猜你在求什么。”他侧着头,作思考状,“大凡姑娘家求的不外乎是姻缘,我猜你是在求菩萨赐你一位如意郎君吧。”
“你少自以为是了,我才没你这么无聊呢!”佟喜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实话告诉你,刚才我是在为我二姐祈福呢!”
“是这样呵。”赵震南大失所望。“那我呢?你就不为我祈福吗?”
“你?你贵为王爷,位极人臣,荣华富贵全都有了,你还有什么不如意的?”佟喜菊站起身来,顺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我呀——”赵震南俯身至她耳边,“还缺一位王妃。”
“你想要娶妻?”佟喜菊先是愕然,随即心如擂鼓,“那容易,只要王爷一开口,全京城的名门千金定会主动送上门来任王爷挑选,到时只怕王爷您挑花了眼呢!”
“可是我只想要你。”赵震南扳过她的身子,让她跟他面对面,“喜儿,嫁给我,好不好?”
“不好!”佟喜菊羞红了脸,娇嗔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还在为你二姐的事记恨我吗?”生平第一次有了成家的念头,却惨遭对方的拒绝,赵震南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不再了。“或者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都不是。”佟喜菊情急地解释。
“都不是?那是为什么?”赵震南不依不饶地问。
“我……”佟喜菊看了看他,闷闷地说,“反正我不想这么早嫁人啦!”早听说他是脂粉堆里的常胜将军,是最靠不住的男人!自己可不能轻易为他动了心,不然就要步二姐的后尘了。
“你是在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吗?”赵震南见她眼神闪烁,显然对自己有所顾忌,“好!今日当着菩萨的面,我就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说着自身后取出长剑,就要刺向自己的胸口。
“你做什么?”佟喜菊大骇,急忙夺过他手中的剑,“我相信你就是了,何必寻死觅活地惊扰菩萨呢?你这样作践自己,难道就不怕菩萨生气吗?”
“那你是答应了?”赵震南立时笑逐颜开。
“婚姻之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么做得了主呢?”佟喜菊虽然心中喜悦,却还是把堂而皇之的话搬了出来。
“只要你点头,其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赵震南想起那个现成的媒人,不由喜上眉梢,“好喜儿,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吧,等我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嘉昱王府。”
正在两人情话绵绵之际,武钢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王……王爷,我总算……找……找着你了。”武钢气喘吁吁地说。
“出什么事了?”赵震南见他额头冒汗,心中不由起了不祥之感。
“北少爷……他……他……”武钢情急之下竟然舌头打结,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怎么了?”赵震南神色一变,问。
“他受伤了。”
“什么?”赵震南这一惊非同小可,“是谁这么大胆子打伤了他?他人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是丞相大人派人伤了北少爷,卑职赶到那里时他全身都是血,已经气息奄奄了。”武钢一边比划一边叙述事情的经过,“王大人命卑职四处寻找王爷,请王爷速回王府处理后事。”
“后事?”赵震南脸色发白,差点站立不住。
“武侍卫,快去将王爷的坐骑牵来。”佟喜菊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北少爷”是谁,但从赵震南对他的关切程度来看两人绝非泛泛之交。
武钢应声而去,一会儿就牵来了赵震南的坐骑。
“喜儿,我有事先走一步了。”赵震南心急如焚,眼前性命攸关,刻不容缓哪!“武钢,上马!”主仆二人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嘉昱王府内,灯火通明,赵震南望着病床上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心如刀绞。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呢?
“御医,他还有救吗?”御医一起身,赵震南就迫不及待地问。
“王爷,请恕微臣无能,这位公子全身为钝器所伤,脾脏碎裂,血气耗竭,顶多再活两个时辰了。”御医诚惶诚恐地据实以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赵震南震怒地揪住御医的衣襟,目眦欲裂地问。
“微臣真的无力回天哪!王爷。”御医吓得瑟瑟发抖。
“震南兄!”王天阳急忙出声提醒,免得赵震南一怒之下伤了无辜的御医。
“滚!”赵震南用手一指门外,神情悲怆。
“是。”御医仓皇而去。
赵震南踉踉跄跄地走到病床前,握住赵震北满是血渍的手。“震北,你快醒一醒,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震南兄,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王天阳面色凝重,“北少爷今天上丞相府提亲时与丞相大人发生了争执,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北少爷回到戏班后不久就被打了。”
“就这样?”赵震南满心疑惑,如果仅仅是因为赵震北不自量力上门求亲就让丞相大人派人大打出手的话,那李丞相的胸襟也太狭窄了吧?
“我打听到的就只有这些了。”王天阳也明白其中必定另有隐情,只是当事人昏迷不醒,他纵有小诸葛的美名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吟雪……吟……雪!”病床上的赵震北忽然有了动静。
“震北,你醒了,太好了。”赵震南兴奋地两眼发亮。
“我这是在哪里?”赵震北愕然地望着面前的脸孔,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这里是嘉昱王府。”王天阳好心地替他解惑。
“震北,你感觉怎么样?”赵震南心底一阵激动,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毕竟是亲生兄弟,手足连心哪!
“我全身……都疼,我……是不是……快不行了。”赵震北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每说一个字就喘息上半天。
“别说傻话了,你会好起来的。”赵震南不忍心地别过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李丞相实在是太过分了,他纵有千般不是,也不该把他打成这个样子,“李丞相目无王法,我一定会启奏圣上,还你一个公道的。”
“不……可以。”赵震北吃力地摇了摇头,眼中露出祈求的神色,“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是我……不该怂恿……吟雪和我……私奔,怪……不得丞相……大人。”
“私奔?”赵震南震住了,想不到外表文弱的哥哥居然有这么惊天动地的勇气。
“是,我……想带吟雪……浪迹天涯。”赵震北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原想和李吟雪远走高飞,却不料被李丞相当场逮了个正着,以至于枉送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是李丞相逼你们走上了极端,你和吟雪姑娘是两情相悦,何罪之有?”赵震南气愤难平。
“我……我对不起……吟雪。”赵震北神情悲凄,忽地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赵震南的手,“王爷,你……还当我……是你的兄弟吗?”
“当然,你本来就是我的哥哥。”赵震南真诚地说。
“好……兄弟,你……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好……不好?”赵震北的眼中迸出异样的神采。
“哥哥但有所命,小弟无不遵从。”当此生离死别之际,赵震南终于听到了这一声期待了许久的呼唤,可惜造化弄人,他们刚刚冰释前嫌就要阴阳相隔了。
“真的?无……无论什么……你都依……我?”赵震北不放心地追问。
“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话算话。”赵震南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要——”赵震北看了看一旁的王天阳,欲言又止。
“震南兄,我先去看看御医的方子开好了没有。”知道他们有些话不便当着他的面谈,王天阳聪明地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赵震南强忍心中的悲痛,说。
“我在尘世……别无牵挂,唯有……吟雪……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赵震北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眼前的清醒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所以他必须早作安排。
见他临死还对李吟雪念念不忘,显然用情至深,赵震南忍不住偷偷地抹一把同情泪。“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她的。”
“你不但……要照顾她,还得……代替我……娶她,你……答应吗?”赵震北的声音因为强烈的渴望而颤抖着,双眼更是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
“什么?你要我娶李吟雪为妻?”赵震南霎时懵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我知道……我的要求……是荒唐了点,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她们母子的……性命……就无法保全了。”赵震北痛苦地闭上眼,所有罪过就让他一个人承担吧。
“母子?难道李吟雪她……”赵震南终于明白他顾忌的是什么了,可是要他放弃佟喜菊去娶一个他根本不爱的女人,实在是难如登天哪!
“吟雪……是个明理……的人,我不敢……奢望你……纳她为正妃,但求你……收她做侧室,让她们……母子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免得日后……像我一样……活在世人的……唾骂声中,我就……含笑九泉了。”赵震北不想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也遭受自己童年时的苦难,见兄弟面有难色,不觉心中焦急,一口气突然提不上来,昏死过去了。
“震北!震北!”赵震南吓得手忙脚乱,急忙用力掐他的人中,“御医,快来呀!他昏过去了。”
“不要……叫了,没用的。”赵震北悠悠地睁开双眼,气若游丝地说,“好弟弟,你不会……让哥哥……死不瞑目吧?”
“好,我答应你!”赵震南只觉一把无形的枷锁套住了自己,全身犹如虚脱似的无法动弹了。
“谢……谢!”赵震北宽慰地笑了笑,随即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礼部侍郎府佟四小姐的闺房内,传出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小菊,你这绣的是什么东西呀?看上去似花非花、似鸟非鸟,倒像一张男人脸呢!”佟喜竹出其不意地抢过妹妹手中的绣品,笑嘻嘻地评头论足,这丫头平时总爱舞刀弄枪,今天却乖乖地躲在房里绣花,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三姐,你取笑我。”佟喜菊娇憨地跺了跺脚,情急地想要抢回自己辛苦了半天的绣品,“我的针线活虽然比不上三姐,但总不至于这么差劲吧?那可是我花了不少心思绣的,你好歹也说几句中听的话嘛!好好的一幅鸳鸯戏水,到了你嘴里怎么就变成男人脸了呢?”
“哦!原来是鸳鸯戏水呀!”佟喜竹故意拿着绣品仔细端详了一番,心里却偷偷地笑开了,这丫头莫非转了性子了?记忆中她是从来不碰这些女红的,“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喽!让我猜猜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让我们这位巾帼英雄心甘情愿地拿起了绣花针呢?是翰林院的李公子?不对,李公子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太娘娘腔了;或者是新科的武状元王公子?不可能,王公子五大三粗,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活脱脱鲁男子一个,唉!既要会文韬武略,又要能安邦定国,这样的奇男子实在是不可多得哦!不过上回我们在神武门外遇见的那位嘉昱王爷倒是一表人材,和你蛮般配的。”
“三姐,你胡说什么呀?”被她一言点破心头事,佟喜菊臊得连脖子都红了。
“喂!我这可不是信口胡说,这是我亲眼所见,你想赖也赖不掉的。”佟喜竹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绣品,“这幅绣品是要送给他的吧?”
“你少自作聪明了,我不过是绣着好玩的,快把它还给我。”佟喜菊手掌一翻,轻而易举地将绣品夺了回来。
“瞧你急的,你怕我抢了你的心上人哪?”佟喜竹故意逗她,“不过人家约了你在天香楼见面,你去是不去?”
“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去呢!”三姐一定是在诓骗她吧?赵震南又没有来过侍郎府。
“是真的,我刚才出门买绣线的时候嘉昱王府的武侍卫特意托我带口信给你,让你务必去天香楼赴约,说他们王爷有要事找你,这会儿想必那个嘉昱王爷已经等了你半个时辰了吧。”生怕妹妹不相信自己,佟喜竹只好认真的解释。
“三姐,你怎么这么迟才告诉我?”看三姐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佟喜菊再也坐不住了,转身就冲向房外。
“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了嘛!”佟喜竹的脸上是无辜的表情。
佟喜菊兴冲冲地跑到天香楼,四下一望,果然在靠窗的角落里见到了神情焦灼的赵震南。
“你真的在这里!”佟喜菊内心窃喜,原来并不是只有她一人在犯相思,他心里也是想念她的呵!
“喜儿!”魂牵梦萦的脸庞就在眼前,可是却不能朝夕相对,赵震南忍不住激动地上前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王爷,这里是酒楼。”佟喜菊虽然自诩江湖儿女,不太注重礼教,但毕竟男女有别,这样搂搂抱抱实在是有碍观瞻,尽管他们已经有了口头上的婚约,但毕竟尚未明媒正娶,要是因此而落人以口实就不好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想你呵喜儿,我该怎么办?”赵震南心绪纷乱,爱情和道义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可以欺骗任何人,就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你是怎么了?”佟喜菊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喜儿,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嗯?”赵震南凝视着她的眼,恳切地说。
“你这么紧张干嘛?”佟喜菊羞涩地低下头,“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我早晚都是你的人。”
“喜儿,我……”他该怎么开口告诉她他就要和李吟雪成亲的事实?
正在赵震南为难之时,一个锦衣男子惊喜地走了过来。“哎呀,这不是嘉昱王爷吗?”
“你是……”赵震南记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子。
“哎呀,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呵,小人是李丞相府上的苏管家,恭喜王爷和我家小姐喜结良缘、百年好合,从今往后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王爷尽管开口……”锦衣男子一边说明自己的身份一边狐疑地看着一旁的佟喜菊。
“你……你说什么?”佟喜菊震惊得无以复加。“你家小姐和哪个王爷喜结良缘?”
“奇了,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在你面前的这位嘉昱王爷了。”没有接收到赵震南暗中投来的眼色,苏管家当下得意洋洋地把答案说了出来。
“喜儿,我……我是迫不得已的,你相信我。”赵震南百口莫辩,“我只是娶李吟雪做侧室而已。”
“王爷真是艳福不浅,我这厢恭喜王爷了。”说什么天荒地老,说什么海枯石烂,原来都是虚情假意,惺惺作态,佟喜菊向他投去悲愤的一眼,转身跑出酒楼。
“喜儿!喜儿!”赵震南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那个苏管家则莫名其妙地呆愣在当场,不明白赵震南为什么对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么在意!
在侍郎府门口,赵震南追到了满脸泪痕的佟喜菊。
“喜儿,你听我解释。”赵震南急切地拉住了佟喜菊的手。
“放开我,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心仿佛碎成了片片,佟喜菊伤心地甩开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喜儿……”赵震南还想解释时,一顶蓝色的官轿突然在他身边停了下来,轿门开处,礼部侍郎佟承瑛缓缓地走了出来。
见赵震南蓦然出现在自家门口,佟承瑛不觉受宠若惊。“哎呀,王爷今日怎么有空到府上来?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呵,快请进府喝一杯茶如何?”
“这个……”赵震南现在哪有心情喝茶!
“对了,老夫还没恭喜王爷呢!王爷和丞相千金真可谓是佳偶天成呵,到时候老夫可要不请自来,讨一杯喜酒喝喝,哈……”佟承瑛捋须而笑,一转头却看到了赵震南身边的佟喜菊,不由一愣,“小菊,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帮三姐买绣线,刚……刚回来。”怕爹爹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睛,佟喜菊慌忙转身逃进侍郎府去。。
“喜儿,我真的是有苦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顾不得一旁佟承瑛瞠目结舌的的惊讶表情,赵震南不死心地对着佟喜菊的背影大喊。
“怎么?难道王爷认识小女?”老练世故的佟承瑛一下子看出了女儿和赵震南之间的不寻常,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他必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我和令爱是萍水相逢,我们……唉!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赵震南苦恼地皱起了眉。
“那倒也不见得,端看王爷有没有诚意。”佟承瑛四两拨千斤地说。
“我对喜儿的心意,苍天可鉴,纳李吟雪为妾实非本意,但其中原委却不足为外人道了。”赵震南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如果能得到佟承瑛的谅解,或许可以两全其美,自己既可无愧于临终托付的哥哥,又可以和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可是事关李吟雪的名节,况且自己怎么忍心诋毁死去的哥哥呢?
“既然王爷这么说,老夫也不好勉强。”佟承瑛不胜惋惜地叹了口气,“只是小女性情刚烈,平生最痛恨男子三心二意,还是请王爷忘了她吧。”言下之意很清楚,如果赵震南不能坦诚相见,就不要再和佟喜菊藕断丝连了。
“我和喜儿是真心相爱,请侍郎大人成全。”赵震南不死心地作着最后的努力。
“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老夫虽然昏聩,却绝不能容忍小女屈居人下、为人姬妾的。”佟承瑛忍不住面色一沉,口气顿时变了,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他长得一表人材,却是如此贪得无厌,李丞相可以容忍自己的女儿沦为小妾,他可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吃苦受罪。
“侍郎大人误会了,我怎么舍得让喜儿做小呢?”赵震南急忙表露自己的心迹,“我赵震南的准王妃非喜儿莫属。”
“小女承蒙王爷抬爱,老夫倍感荣幸,只是李丞相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吧?”佟承瑛见他表情诚恳,不像在说谎,可是区区一个侍郎千金做了准王妃,而堂堂的丞相小姐却做了小妾,李丞相会善罢甘休吗?
“这个嘛本王自有分寸,请侍郎大人放心。”赵震南胸有成竹地说,眼下他最担心的不是李丞相,而是佟喜菊的不谅解。
“好吧,老夫会把王爷的心意转达给小女,只是成与不成还得看小女的意思。”佟承瑛言词谨慎,小菊那丫头人小鬼大,自己可不一定能说服她。
“多谢侍郎大人成全。”赵震南忍不住面露喜色。
“王爷先别忙着言谢,老夫可不敢保证你心想事成呵!”佟承瑛沉吟着说。
“四小姐,老爷、夫人请你过去,他们说有话要问你。”丫鬟翠云无奈地看着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的佟喜菊,小心翼翼地说。
“我不去,我谁也不见。”佟喜菊没好气地说。
“四小姐,别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了,当心闷坏了身子。”从没见小姐这么生气过,翠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闷死了才好,免得心烦。”佟喜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气。
“我的好小姐,你怎么尽说傻话呢?”翠云实在是拿她没辙了,只好在一边干着急。“好了,不要孩子气了,快起床吧。”她边说边拉扯佟喜菊头上的被子。
“是!我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所以请你不要管我了,行不行?”佟喜菊越想越有气,混蛋赵震南,你是天下第一号花心大萝卜!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
“四小姐,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翠云无话可说了。
“小菊,你这是做什么?”佟承瑛和夫人双双走了进来。
“我……我睡觉。”佟喜菊瓮声瓮气地说。
“你这孩子,睡觉也不用蒙着头呀。”佟夫人微笑着看了看床上乱成一团的被子,和佟承瑛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这丫头真伤心了!
“告诉爹爹,谁欺负你了?爹爹替你出气。”佟承瑛难得地摆出一副慈父的架势。
“没人欺负我,我是生我自己的气。”佟喜菊嘟囔着说。
“真的还是假的?我看一定是嘉昱王爷欺负你了,对不对?”佟承瑛明知故问。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我不认识什么王八蛋王爷!”佟喜菊愤愤地拉下棉被,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
“你哭了?”佟夫人看着她核桃似的眼睛,心疼得不得了,从小到大,她就像个男子汉似的,轻易不落泪的,现在却可怜兮兮地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娘!”佟喜菊伤心地投入佟夫人的怀里,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为什么他要欺骗她?前几天才说要娶她的,如今却莫名其妙地变了心!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无情无义?
“好了,好了,不哭了,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得这么坏,王爷对你还是有情有义的。”佟夫人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劝慰,“他亲口向你爹爹保证,要娶你做他的准王妃,所以你就不要再伤心了。”
“他要娶我做准王妃,那……李吟雪呢?”佟喜菊顿时忘记了哭泣,惊讶地问。
“王爷说你是正妃,她是侧室。”佟承瑛只好实话实说。
“他想大小老婆通吃?他想得美!我嫁猪嫁狗也不要嫁给他!”佟喜菊一听这话,心头的无名火更大了。
“既然你不愿嫁给他,那就让你爹爹立即修书回绝他就是了。”佟夫人只要自己的女儿开心,做不做王妃倒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