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七月十四
“今天是鬼节耶,你还敢回那栋鬼屋?”
“有什么不敢的?你忘了,我说过,和厉鬼做恋人,那才叫有个性!”
“可惜你的厉鬼恋人不在家,他们家那一大帮厉鬼家人倒是今天会回来!”
“就因为那一帮子厉鬼家人今天要回来,所以他今天应该会回来吧?”
“万一他没回来呢?”
“万一他回来了呢?”
“就算他回来,发现你不在,也怨不得你,只许他丢你,不许你丢他?”
“呵呵。”
“老姐——你堕落了!真的堕落了!”
“愈堕落愈快乐!”
“姐,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什么问题?”
“假如,他再也不出现了,你怎么办?”
“什么?”
“我说,他如果真的从你的生活中消失了,把你完完全全丢下了,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李朝颜耸耸肩,“没关系。”
“嗯?”
“当世界遗忘我的时候,我一个人过,幸福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传说!”
“这样?”
“人生苦短,朝为红颜,夕成白骨,明白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这几年,都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除了多了一张结婚证外,一切和原来没什么区别而已。”
李夕颜沉默很久,笑道:“你那一句没关系,说得真轻巧啊……”
“哈,说到‘没关系’,我想起了一个笑话,一个病人说:医生,你把剪刀留在我肚子里了!医生道:没关系,我还有一把。”
李夕颜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肩膀,“说到‘没关系’,我也想起了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一辆出租车开得很快,突然被路面的大坑颠了一下,司机骂道:‘黑灯瞎火的,也不立个标志!这帮施工的!’随即抱歉地问乘客:‘没碰坏哪吧?实在对不起!’,‘没关系,没关系,’乘客从地上捡起脑袋扣回到脖子上。”
“哈哈哈,真有你的。”
“不过,讲到鬼故事,就有点害怕起来了。”
天空一轮满月,照得地上白晃晃一片,街上有很多人,到处都在烧街衣,哀歌和镇魂歌在夜风中缥缈传来,苍凉如水。
“不作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我不是怕鬼,我是怕人啊,人比鬼可怕多了!”
“没关系,这是一方净土,如果连这个地方走夜路都不放心的话,人类社会也差不多到了该灭绝的时候了!”
“哈,又是一个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秃驴今晚不回来没关系,秃驴永远不回来也没关系,哈哈哈!”
姐妹俩在马路上欢快地追逐起来。
月光洒满吊脚楼,李夕颜走到墙边,准备开灯,李朝颜阴恻恻地道:“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开、灯……”
“要死啊!”打开灯后,李夕颜白了她一眼,“你别故意制造恐怖好不好?你不知道,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鬼话说多的也会遇到鬼的!”
李朝颜潇洒地坐进沙发里,“鬼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水瓶座,天堂有人憎恨我,地狱有人喜爱我,我是最能与鬼哥俩好的人!”
“鬼是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杀人碎尸的人,把一个人杀了,还把人头摆在另一个人的枕上,那个女孩子对着人头睡一个晚上,要是她睡觉像你一样不老实的话,搞不好一个翻身就能和那颗人头嘴亲嘴……”
“啊——”李朝颜拼命尖叫。
“嘿嘿,知道怕了吧?”
李朝颜斜看了她一眼,忽然吃吃一笑,“你说,如果我们今晚也碰到那个杀人狂,他会把我们中的谁的人头摆在谁的枕头上呢?”
李夕颜一愣,想了想,随即尖叫起来。
李朝颜一脸轻蔑,“哼哼,想制造恐怖吓我?你真的还得再活五百年!”
“你们是谁?”
两姐妹正在下跳棋,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李朝颜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东方荼蘼。
“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东方荼蘼的瀑布长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微略有些过长的短发,发丝随风微飘,似乎特别柔软顺滑。
“短头发也挺好看的,让我想起高中时的你,你和我一样,不显老,如果硬说自己是高中生,世界上也没几个人会怀疑,呵呵。”
“剪头发?我没剪啊,”美少年摸摸自己的头发,“好久没剪头发了。”
“强人生存第一招——我就是在装傻,你能拿我怎么样?”李夕颜窃笑,“老姐,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你还强哦!”
“对了,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李朝颜一愣,随即眨眨眼,“我是东方荼蘼的老婆,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你是东方荼蘼的……老婆?”美少年尖叫:“我哥结婚了?”
“你哥?”
“我是东方荼蘼的孪生弟弟,你应该没见过我。”
“孪生……弟弟?”
“我哥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眼弯弯,“不过,我也喜欢,你和我妈有点像,很像娃娃,我妈是幼儿园老师,整天蹦蹦跳跳,和一群孩子玩在一起,所以心态特年轻,不容易出老,我们上街时,碰上别人问我们什么关系时,她总硬说是我们的妹妹,而且,可怕的是,居然没几个人会怀疑!”
“姐,”李夕颜走到李朝颜身边,“姐夫有个孪生弟弟?”
李朝颜在发怔,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年轻人,除了发型之外,眉眼、肤色、唇色以及眉心的红花胎记,都和东方荼蘼一模一样!
“你……在闹着玩的,是不是?”她忍不住伸手去抓他。
他连退三步,避开她的接触,眼神忽然变得很凄迷,“不要靠近我,我身上的阴气很重,你会生病的,我已经死了十年了,我现在是个鬼……”
两姐妹立刻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李夕颜一声叹息,“人才!这么荒诞的话说得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连眼神都在上演人鬼情未了,当真是吃舞台这碗饭的!佩服!”
李朝颜皱紧了眉。
李夕颜看看姐姐,“姐,他怎么会有如此雅兴逗你玩呢?”
姐姐没反应,她又上上下下看着那个自称是鬼的东西,“姐夫,你现在在排哪出戏,可以告诉我吗?”
那个自称是鬼的东西非常感慨地环视着屋里的一切,“十年了,我终于回来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嫂子,我哥呢?”
李朝颜也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真的不是荼蘼?”
“我不是,我是驿梨,驿路梨花处处开。”
“如果你是东方荼蘼的话,如果你是在耍我的话,呵呵呵,小心咯,我会打得你连门都找不到!”
手机响,白苹接听,“喂,你好。”
“APPLE吗?是我。”
“朝颜……”
“我问你啊,荼蘼是不是有个弟弟叫驿梨,孪生的?”
“……嗯。”
“你们怎么从来没跟我说?”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我哪有!对了,他们怎么没生活在一起?”
“他们妈妈出事后,他们就分开了。”
“为什么?”
“驿梨被他们父亲那边的人带走了,荼蘼被留了下来。”
“这样啊……”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荼蘼在你旁边吗?我有点事想问问他。”
“他不在,出去散步了。”
“你们在下跳棋啊,我也来一个。”
那个自称是鬼的东西显然是个自来熟,边说边摆好了棋阵,同两姐妹厮杀起来。
“驿梨。”
李朝颜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女人,一身墨绿色连衣裙,肌肤胜雪,风姿绰约。
那个自称是鬼的年轻人抬起头来,“兰皇?”
李夕颜凑到姐姐耳边低语,“这栋楼真不安全,别人想进就进,真可怕!”
那个女人走了进来,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跑出来,你让我们好担心,幸好你还认得路。”
东方驿梨似乎想躲开她的触摸。
“该吃药了。”
女人的手心里攥着一瓶药,边拧开盖子边对李朝颜点头道;“麻烦你给我倒一杯水好吗?谢谢。”
李朝颜看看她,又看着那个药瓶。
东方驿梨看着那个药瓶,忽地大喊大叫起来:“我不要吃药!我没有病!我是鬼!我不是人!我不要吃药!”
那个女人抚摸他的头发,尽量把嗓音放柔和,“不吃药病不会好的。”
东方驿梨只管大叫:“我不要吃药!我没有病!我是鬼!我不是人!我不要吃药!”
“闭嘴!”那个女子的嗓音低沉的时候充满了沉稳威严,“你不是鬼!你是人!活生生的人!你只是病了!听话吃药!吃了药病才会好!”
“我不要吃药!我没有病!我是鬼!我不是人!我不要吃药!”
“你不吃药我就不让你见他!”
一句话镇住大喊大叫的东方驿梨,空气凝固了一会儿,忽然,他推开她,躲到客厅墙角里,几乎快哭了起来,“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相信我是鬼?我不要吃药,我不要吃药,每次吃完药后我就想睡觉,我不要睡觉,我想看看荼蘼,我想看看荼蘼……”
女子冷然伫立,眉目含怒,厉声道:“你不是鬼!你是人!不要再骗自己了!好好地配合医生治病好吗?你再闹下去,你的病永远也好不起来!”
东方驿梨只管缩在墙角哭自己的,“你怎么都不愿相信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从我变成鬼那天开始你就一直干扰我做事,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不是打针,就是吃药,我受够了,我受够了,兰皇!”
“你……混蛋!”女子怒极,从药瓶里倒出一把白色药丸,走到那孩子的身边,抓起他的头发,硬往孩子嘴里塞去,“你给我吃药!”
东方驿梨尖叫着拼命抵抗,那个叫兰皇的优雅女子似乎也豁出去了,用力抓住他的头发逼迫他把头抬起来,逼他吞下药丸!
“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十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好起来!我对你寄予那么大的希望,你怎么可以让我失望!怎么可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泄恨似的一甩手,站起身来连踢了他几脚,东方驿梨直往墙角里缩。
怒火发完后,她看着一动不动的他,很久很久,眼神一软,重新把他扶起来,轻轻抚着他的额头,柔声道:“你不是鬼,驿梨,不要总暗示自己是鬼,你只是病了而已,我们好好地治病,一定能够治好的,好吗?”
东方驿梨打蛇随棍上,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哭起来,“兰皇,你为什么不肯相信呢?我真的是鬼啊,为什么十年了,你还不肯相信呢?为什么?”
“不许哭!你已经二十六岁了,不再是当年的十六岁,你知道吗!”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是鬼呢……”
“你不是鬼!”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呢喃着,他在她怀里,渐渐失去了意识。
姐妹俩站在旁边,看得面面相觑,偷吐舌头。
安置好东方驿梨后,墨绿长裙的女子从房里走出来,在沙发上坐下来,沉声道:“我叫东方兰皇,东方荼蘼的异母姐姐,他叫东方驿梨,东方荼蘼的孪生哥哥,你也看到了,他是个精神病患者,疯了很多年了,我实在治不好他,所以带他到这里来,看看东方荼蘼有什么办法,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他怎么疯了?”
“他十六岁那年,和我父亲一起遭遇绑架,绑匪当着他的面杀了我父亲,他受了过度惊吓,所以疯了,坚信自己是鬼,在那次绑架中被杀了。”
手机铃响,白苹接电话,“喂,你好?”
手机那边的声音充满火药味,“白苹吗?秃驴在你旁边吗?叫他听电话!他若不听,明天等着给我收尸吧!”
白苹愣了愣,默默地把手机给了对面的东方荼蘼。
“谁的?”
“你老婆的。”
“哦?”
白苹冷笑,“她说,如果你不接,明天等着给她收尸!”
东方荼蘼惊讶,“她也有兴趣玩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把电话接过来,“喂?”
“荼蘼啊,你不知道,家里来了一位大美人,好可怕哦,你再不来救我,明天估计只能给我收尸了。”
听这语气,东方荼蘼苦笑了一下,原来一切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什么大美人啊,你肯定她是找我的吗?我对你可是忠贞不二的,从来没欠过什么风流债。”
“你还好意思说,你身边不就有一桩剪不断理还乱的风流债吗?”
“呵呵。”
“快点回来吧,她说她叫东方兰皇,她还带了个叫东方驿梨的人回来。”
“屋里好热哦,外面是不是凉快一点?”
“胖子就是怕热!”李朝颜笑看李夕颜,“池塘边应该很凉快,去那儿吧。”
两姐妹站起身来,看着东方兰皇。
东方兰皇道:“你们去吧,我没关系。”
“那好,我们去咯,失陪一下,不好意思。”
两姐妹手牵手走到楼外,李夕颜呼出一口长气,笑道:“她让我想起了你以前,你以前好凶,看谁都不顺眼,好像谁都欠了你似的,好多同学到我们家来玩的时候首先要问你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她们就不敢来了!”
李朝颜挑眉,“我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有了,不过比起她,你是小巫见大巫,要是我们家里也供着这么一尊菩萨,像我们这样性格的人,早疯了!”
李朝颜若有所思:“原来是异母姐姐啊,原来秃驴是私生子啊,难怪长得这么好。”
她想起了那一夜的情景,想起来东方荼靡在黑暗中的无声抽泣,“难怪一提起爸爸,他一刹那间那么痛苦,原来是个私生子!”
李夕颜不解:“私生子与长得好之间有关联吗?”
“当然有了!”李朝颜斩钉截铁,“谁都知道抚养私生子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个男人要让自己爱到什么程度了才会不顾一切地想生他的孩子呢?荼蘼和他姐姐长得这么像,估计是长得像父亲了,他父亲长得这么好,难怪让他母亲动心了!”
“这样啊……”
“我就说,秃驴是个有故事的人,不简单!”
“奇怪……”
“奇怪什么?”
“为什么东方驿梨说自己是东方荼蘼的孪生弟弟,而东方兰皇说东方驿梨是东方荼蘼的孪生哥哥呢?你没注意到吗?”
“我当然注意到了,我也纳闷极了,只能用‘东方驿梨疯了’来解释。”
“这显然有些解释不通,他并不全疯,他只是坚信自己是鬼,意味着生前的记忆是非常清楚的!他会下棋,而且思路非常清晰厉害,连你都赢不了他!”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们一家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东方秃驴,你到底在哪里呢?”
李夕颜眼尖,看到了浓密花丛后的人影,叫道:“哎呀哎呀,终于回来了。”
李朝颜回头,看见来人,尖叫着冲了过来,“好久不见了——想我不?”
“想死你了。”东方荼蘼微笑以报,走过来,和平时完全一样,“想我了没?”
“当然想你了!”她抓住他的衣袖,像个天真的孩子仰起头,“这几天去哪里了?”
“青云观。”
“那,在庙里睡觉害不害怕?有没有看到什么鬼啊神啊?”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真的相信世上有鬼神吗?为什么在佛堂里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呢?”
“我以前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明明是无神论者,玩世不恭,游戏人间,为什么到了庙里就变得那么虔诚?”
“是啊,为什么呢?”
“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什么故事?”
李朝颜绘声绘色讲了起来,“网络上的一个经典鬼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叫阿强,今年读大三,暑假临近,他不打算回家,于是和室友臭虫都留在了学校,另外还有几个同班女生也留在了学校,闷得发慌的时候大家凑在一起打打扑克看看录像什么的,阿强的常用语就是‘无聊呀无聊,没意思呀没意思,学习无乐趣,生活无激情,也不知道人活着干什么,还不如去当鬼!’每每这个时候,几个女生就叫他别乱说话,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心犯了忌讳!阿强马上充起男人来:有个屁鬼呀,扯蛋,我才不信这些,我还真想见见鬼啥样呢!转眼就到了阴历的七月半,七月半,七月半,鬼门开——阿强早就算计好了这个日子,准备好好和臭虫以及那几个女生在这个特别的日子HIGH一下,于是,男男女女四五个人跑到了大街上,一直狂欢到了午夜十二点,街上没什么人了,他们才商量着回校,阿强走着走着,不小心踩上了一堆刚烧完的纸钱,黑灰一下子散了开来,弄了阿强一鞋面,他看着弄脏的鞋子,有点懊恼,干脆把整团黑灰踢了起来,灰一点点飞扬开去,又慢慢飘了下来……他忽然找到了乐趣,看见路边的纸灰堆就踢,一边踢,一边数:‘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女生们笑他无聊,他满脸不在乎,后来,他在路边看到了一些祭品,觉得自己有点饿了,于是上去拿了几个水果装进口袋,手里还抓着一个,吃了起来!女生们尖叫,他依旧满不在乎,‘这么好的东西拿来祭鬼,简直浪费国家粮食!’臭虫一直默默无语,突然轻轻说了句:‘鬼神,可不信,不可不敬!’回到学校,一夜过去,清晨,从男生宿舍传来一声凄厉尖叫,原来阿强在床上用自己的双手掐死了自己,嘴里还咬着昨日剩下的水果……”
东方荼蘼笑着听故事。
李朝颜最后总结了一句,“鬼神,可不信,不可不敬,原来,我们不敢太放肆,并不是怕,而是敬!”
李夕颜和白苹并肩而立。
“这两个人当真是绝配!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能一个叽叽喳喳,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一个平静微笑,听着无关紧要的事。”
“水瓶座对稀奇古怪事物司空见惯,是灾难中最冷静的人类。”
“我姐能让他静上加静,朝颜花,也就是牵牛花,花语之一便是冷静,灾难中最冷静的人恐怕是我姐,而不是他。”
东方荼蘼牵着李朝颜的手上楼来,面对兰皇,“驿梨呢?”
东方兰皇双手环胸,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暂时不能让你见到他。”
“为什么?”
“你明天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