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抽丝剥茧
傍晚时分的时候，众人被集中到大厅中，同行的还有捕头吴用。如今他伺候李承芳就像伺候他的亲爷爷。郎少狐看见他，立刻竖起全身的刺，“怎么，有人回来了？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又岂会杀人呢？”
明明白白是在说李承芳，众人一阵尴尬，只听他冷笑道：“倒是平时不咬人的狗发了狗疯，各位可要小心了！”郎少狐大窘，只差没有拔剑砍了他，这时吴用开口了，“吵吵什么！说你是不会叫的狗怎么了？王，不，李大侠说错了吗？再吵，大爷绑了你回去！”郎少狐的脸色青了青，按着剑的手却没有放下。
明雪鸢微微红了眼，“郎大侠，稍安勿躁，庄中发生诸如大事，连累各位了！”她说的气若游丝，楚楚可怜，要不是李承芳看过她如何淡然面对一具被划得乱七八糟的尸体，便又要以为她是个无害笨拙的千金大小姐了，恶寒的抖了抖，看众人愧疚的眼神，碧晚霞更是淡淡的道了句：“无聊！”指责的意味直指他与郎少狐。
“我说小子，你说你知道凶手是谁了，你还不快说？”吴用翻了个白眼，朝顾清茗嚷嚷。
他忙施了个礼，“啊，在下的确是……”
“知道就快说，啰嗦什么！”吴用打断他，却被李承芳白了一眼，忙陪笑退了下来，“您继续，继续！”
周围人不满的盯了一眼吴用，落封声音暗哑的开口，“望神医为我等解惑，也算是洗清了我的不白之冤。”
顾清茗微微一笑，“在下正有此意。”他扫了一眼众人，“这几天临安一直在下雨，土地湿润。如今，发生此等大事，实属不幸。在座几人皆是不幸没有不在场证人的。”看到有人欲语，他忙补了一句，“当然，在下不是说各位是凶手。当时，郎大侠在打坐，洛大侠在休憩，碧姑娘在赏花，商儿姑娘在洗衣服，宫儿姑娘在整理院子。”他顿了顿，“你们说的，在下绝对相信。”一时间，空气冷冽了下来。
谁也没有说话，半晌，明秋义冷笑一声，“这么说，神医是怀疑老夫？”
“明老爷风神俊朗，如何显得老呢？”顾清茗却是不轻不重地赞了一句。
明秋义一声冷笑。
“在下的确是不相信明老爷。因为，您说谎了。”
“此话怎讲？”
顾清茗眼角一舒，“这点可以先撇开。绿茵姑娘死的真的很惨，一尸两命。”说完的时候顺便扫了一眼众人。落封的手指攥的紧紧的。他眼色一变，“杀死她的凶手真是惨无人道！是不是。洛大侠？”
“什么意思？”落封眉峰一冷。
“绿茵姑娘是被人掐断脖死而亡的。我曾解剖过她的尸体。腹腔内没有异常，她和她的孩子死的不算太痛苦。”他慢慢行至落封面前，“我一直觉得奇怪，洛大侠是一代大侠，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奇特的香料味道。我问过庄中几个女子。这种香料是叫兰芷芳。是做胭脂水粉的原料。这点，想必明老爷会比较有研究。”
“不错。”明秋义依旧冷着脸色，“兰芷芳是少见的原料，千金难买。它的香味永久而隽长，古人有余音绕梁，它却是香气袅袅，是女子平添不少妩媚妖娆。很多王公贵妇花重金购买。但我那区区不才小店，仅有一盒而已。相信这世上也绝不多见。”
“巧的是，绿茵姑娘脸上所抹的，正是兰芷芳。”顾清茗此言一出，座上人人变色。
落封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神医想说什么？”
“兰芷芳得之不易，绿茵姑娘乃一名婢子。从何得来？落大侠不会告诉我，这是个巧合吧？”众人的视线射向他。
碧晚霞冷笑一声，“莫不是你与那婢子有染，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才杀了人灭口吧？”
她话说的露骨，落封倏地抬头，“我怎么可能这么做！我的确与绿儿……但是我绝对没有杀了她！她日前还与我说，她快存够了钱赎身，她会嫁给我！”大男人居然红了眼眶。
吴用刷的亮出一把菜刀，“衙门说……”他话字未出口，就被顾清茗下面的话噎的打了个踉跄。
“对，他是不是凶手。为了这种事杀人，太不值。”
尴尬的收回菜刀，吴用瞪眼，“我说穷酸的，你话快点说完行不行！”不知道他精神压力大么？
顾清茗立马点点头，一脸虔诚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包含歉意。“凶手是明老爷。”他这一言，掀起****。
明秋义似笑非笑，“何以见得？”
“在下方才就说过，您说谎了。山庄大雨。各地都变得泥泞不堪。连芝兰阁院都不能幸免。”
“那又如何？”
“在下未免唐突，走访了各位去过的地方。明老爷可能不知道，芝兰阁院的红土最适合兰花生长了。”他话说完。明秋义脸色一变，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子，一双泥泞不堪的丝履。顾清茗微微一笑，“你没去芝兰阁院。不然，必定会染上那里特殊的红土。”
明秋义微愣半晌，突地一声冷笑，“就凭这个吗？证据呢？”
“啊？”顾清茗绕绕头，“倒是没有，不过，我在绿茵姑娘的手中发现了这个……”他拿出一根红色丝带在手中把玩，丝带的另一端，系着一块美玉。明秋义脸色大变，张开五指去抓。他的身法快如闪电，这一代一勾瞬间抵达顾清茗的鼻尖。顾清茗“啊”了一声，抱头鼠窜，被追得满屋子逃，“你这算是承认了吗？”边逃便叫唤。
明秋义一怔，脸色铁青的停下动作，“我有杀人的动机吗？”
“自然。”顾清茗躲在李承芳身后，后者翻了个白眼，眼见那庸医在他身后继续斯斯文文地道：“她知道了你某个秘密。比如，毒害明启渲，侵吞明家兄妹的财产。”
听闻此言，明雪鸢动了动，眼睫低垂。
明秋义怒极反笑，朝着她道：“雪鸢，你相信吗？”明雪鸢不语。明秋义大怒，霍地劈断了一张楠木椅子，“何以见得是我？那****本不在山庄。为何不怀疑其余几人？”
“啊，您在庄中不乏眼线，不必在庄中也可。我记得洛大侠说过，碧姑娘每日必定会去明公子出偷窥。而她每次提及明公子的神情也都会变的温柔，我猜是因为她暗恋明公子。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把她列为怀疑的对象。”说着，朝碧晚霞微微一笑。
碧晚霞移开了目光，看似无什么变化，面色却带丝羞赧。
“洛大侠么，明公子毒发之际他却在明公子身边。因此，看见明公子中了毒立刻为他推宫过气。但明公子中的的天尊贡芽之毒，毒性反噬，使得明公子有一瞬的假死状态。洛大侠为免嫌疑，只得跳窗离开。这一幕正好被碧姑娘看见。其实，他是在救人，并且被毒性侵害到了身子，来找我医治过。”
落封神情痛苦，“是绿茵，她推门进来看见这一幕，未免我染上嫌疑，催我快离开！”他将手指插入发中，“我真是没用！”
顾清茗万分同情的点点头，“郎大侠从未进过厨房也未拿过东西给明少爷。他为人极自负，这等自认下风之事是决计不会干的。如今，与明家有直接利害关系的人，只有老爷您。”
“哈哈哈哈哈哈！”明秋义纵声狂笑，“绿茵这个贱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在关键之际给她抓去了我的玉佩？”
“啊？”顾清茗惊愕地看了他一眼，“老爷您似乎弄错了，那玉佩，是顾某觉得精致可爱，从明小姐那里借来的。”
明秋义怔住。极其愤怒的瞪着明雪鸢，半晌才道：“好，你们好！你们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不会放过你们！”他环视众人，忽然朝向落封，“你知道绿茵那个贱丫头做了什么吗？就是她，替我在明启渲的膳食中下毒的！却反过来要挟我？一个下人，贱人！居然妄想做主子？贱人，死有余辜！”
落封眼睫一动，大吼一声，“不许你侮辱她！”转身做了个刀决，直辟明秋义。一个回身，仿佛有千军万马的气势直冲而来。
明秋义硬受一掌，落封有伤，但这一掌是全力。胸口真气一动，眼看就要被吴用擒住。他眼疾手快，拉过主位坐着的明雪鸢，“不要动，我杀了她！”
室内的人一怔，落封却杀红了眼，眼看一掌即将辟出，而明秋义也打定了要明雪鸢挡驾的注意，突然自李承芳出射出一道白光，直射落封，他顿时如一摊烂泥般昏死过去。
明秋义架着明雪鸢缓缓移动，明雪鸢雪白的小脸有些泛紫，柔嫩的脖子也被掐出一道淤青，明秋义狂笑，“武林美女？哈哈哈，明家小姐？哈哈哈哈！今天，你们都要死！”他拖着她，明雪鸢说不出一句话。
正在此时，一直不开口的宫儿却道：“等一下，不要伤害我们小姐，你绑我。”她语气淡然冷静。
李承芳扫射了一眼，这个女子自第一天见面时就如这般淡然冷静。好个巾帼女子！心下暗赞。
明秋义眉头一挑，“好深的主仆情……哈哈哈！想必你家小姐定然不会不管你？你过来！”宫儿慢慢踏前一步。明秋义倏地禁锢住她，将明雪鸢一推，正好落在顾清茗怀里。他几个起落，揪着宫儿消失在众人面前。顾清茗脸色一变，接住明雪鸢。她连咳好几下，微微喘着，雪白的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快追，不要……不要……让宫儿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