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没有应声,只是有些若有所思的看着黛玉自顾自得忙活着,暗暗叹了口气,清隽如玉的脸上是一种无法言明的表情。
缓缓的梳理着长长地墨发,水溶听到黛玉轻轻的叹息:“亦清,你曾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可有几人能做到这些呢,自小嬷嬷们就教导说,出嫁从夫,身为大家闺秀,要贤惠大度,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不要去计较这些,这样反失了自己的身份,丢了自己的名声……”
听着黛玉好似自言自语的说着,水溶反问道:“颦儿,那你心里也是这么想吗,我不是记得你曾说过你是个自私小性的人呢。”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道:“那王爷呢,你又怎么想呢,我自私也罢,小性也罢,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水溶微微一笑,道:“你这个颦儿又在将我的军,不过我就想知道我的颦儿是怎么想,自私也行,贤惠也行,我只要你的一句真心话。”
黛玉反问道:“那我也要王爷的一句真心话,可好。”微微转过头来,水溶清澈的眸子看着黛玉,道:“好,我答应你。”
想了一下,水溶听的黛玉好像下定决心似的,一字一句的道:“亦清,我就是自私,我就是小性,你曾对我说过,你只对我一人多情,那你就答应我,以后,你只对我一个人好,不许分给他人,不管是什么王妃还是妾室什么的,我容不下有一天你去对着她们笑……”
想起以后若真会有这么一天,黛玉只觉得心酸酸的,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睑,两滴清泪沿着黛玉肤若凝脂的脸上倏然而下。
一时无声,房里只有烛光寂寂的燃着。
见水溶没有应声,黛玉梳理着头发的手有些迟钝下来,接着低低的道:“我知道我有些过分,可你当初说过,是要名声还是要人,就看我的意思,那我现在说我要是要人,你能答应吗。”
没有停顿,黛玉又道:“我做不到贤惠大度,我就是自私,当然若王爷不答应,那我也无话可说,可王爷说过的话难道……”
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水溶,黛玉轻轻叹了口气,低低的道:“既是王爷不答应……”
水溶忽的转身紧紧地把黛玉抱在怀里,似乎生生的要把她纤瘦的身子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轻轻揉着黛玉有些不知所措的身子,水溶怦怦的心跳连怀里的黛玉都听得清清晰晰。
长长地舒了口气,只听水溶低沉的道:“别叫王爷,叫我亦清,颦儿,这就是你的真心话,是不是,你一晚上都是在琢磨这件事,连做梦也忘不了,是不是。”
轻轻的笑了一声,水溶道:“傻瓜,看来你是打算做妒妇了,不过我就喜欢自私小性的颦儿,谁说王爷就得三妻四妾,娶不娶在我,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依然没变,不管是谁,我只要你一个。”
附上黛玉柔软的耳边,水溶低声道:“我答应你,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这个颦儿还真是个刁钻自私的王妃,竟想激将我,不过我还是喜欢心甘情愿的上当,颦儿,你知道吗,当我听到你说要我的时候,我的心是多么欢喜,终于知道原来你是这么在意的,呵呵。不过还有,你也要记住。”
水溶的语气瞬时变了,狠狠的道:“你也答应我,不管是人还是心,你都是我的,记下了,否则我……”
有些不适应水溶的转变,黛玉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却觉得拥住纤腰的手臂加了力气,耳旁依然是水溶热热的呼吸:“我也很自私的,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心无旁贷的感受着心事释然的轻松,黛玉轻轻的点了点头,伏在水溶宽阔的胸前,听着他坚定急促的心跳,黛玉情不自禁的含泪而笑。
过了一时,水溶低低的唤道:“颦儿。”黛玉轻轻嗯了一声,只听水溶又道:“颦儿,颦儿……”轻轻的一笑,水溶道:“你这个颦儿,还真是贪心,既想要人又想要名,所以就拐着弯来算计我,是不是,刚才一高兴,我竟没有觉察,现在想想,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黛玉小声嘀咕道:“太妃只不过问了我一下,我说一切由王爷做主,不娶那就是你的事了,又怎能怪我。”
水溶笑了,道:“罢了,罢了,坏人就都让我做吧,即使你真的算计我,我还是如饮甘饴,太妃那里颦儿贤惠大度,可惜我不娶,也怪不得王妃,是吗,你这个傻瓜,何必拐这些弯呢,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我的心思你也知道,只要我不答应,谁又能左右得了呢。”
黛玉把头一抬,低声道:“可太妃说你也中意的,紫罗服侍了你那么久……”水溶不容黛玉说完,有些正色的道:“不管是谁,你只要记住,我只在意你一人就行,放心吧,紫罗的事明天我去对母妃说。”
也不知哪来的一种勇气,黛玉忽的踮起脚尖,樱唇轻轻的触了一下水溶紧抿的薄唇,一时羞得慌忙又缩回了怀里。
从没见过黛玉如此的举动,水溶一时有些呆滞,随后反应过来,低声笑着道:“你这个颦儿还真笨,这么久了也没学会,来,让我好好教教你。”
烛光仿佛也有些羞涩,似乎淡了下去,安静的房里留下一室的春意。
送水溶早朝后,放下了心中的隔阂,黛玉顿觉得浑身轻松,吩咐紫鹃给自己洗梳妥当后,忽的想起昨夜水溶说过子扬受伤的事,便道:“紫鹃,你陪我去前面看看子扬怎么样了。”
还没出门,却见水琼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见到黛玉就道:“王嫂,我刚才听人说,昨夜王兄和子扬出去……”
黛玉见水琼紧张的神情不由淡然一笑道:“琼妹别担心,王爷没事,听王爷说子扬可能受了点伤,也无大碍的。”
看到水琼松了口气,黛玉道:“我刚要去前院看看子扬,王爷临走时说过,可巧你来了。”水琼道:“那我和王嫂一起去看一下吧,毕竟他曾有恩于我。”
见黛玉一双妙眸露着疑惑,水琼道:“王嫂,我们路上边走边说可好。”黛玉吩咐了雪雁几句,道:“好,我们走吧。”
阴阴凉凉的花廊下,水琼道:“王兄身边的侍卫都是自小随在身边的,四人性格各不相同,可惜现在只剩下子扬和子眉了。”
没有看黛玉,水琼望着远处那一晚碧池,有些悠然的道:“三年前,我和瑶妹在水池边玩耍,一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当时我都绝望了,身边的丫头们只会喊叫,却没人敢下水,就在我要放弃时,是子扬飞身跳下去,把我救了上来,我记得当时还是初春,他因为练武出了一身的热汗,又跳进水寒风冷的池里救我,为此还受了风寒,整个人瘦了一圈。”
顿了一下,水琼道:“别看子扬平日里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其实他也是个很好的人。”黛玉轻轻地道:“看王爷素日的对他的态度,就知他是个稳妥的人,想不到还有这段渊源。三妹,子扬他没有家人吗。”
水琼道:“他是个孤儿,是父王无意中收留的。”黛玉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也难怪他性子如此。”
靖逸园的厢房,听的黛玉和水琼过来,子扬刚要挣扎着起来见礼,黛玉忙道:“如今你有伤在身,不用拘礼,王爷昨夜说起来,对你很关心,嘱咐我过来看看。”
子扬道:“这都是属下应该的。”问了几句,黛玉对水琼道:“三妹,我们回去吧。”含糊的应了一声,水琼低头走了出去,临末时还不忘回头看了倚在那里的子扬一眼,一种关心情不自禁的流露于色。
走出来,黛玉转头望了望不远处水溶的寝殿,想起昨天太妃的话,对水琼道:“三妹若有事就先回吧,我去王爷那里看看。”
水琼道了声,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靖逸园正房一溜五间,左面是水溶的书房,右面是寝室,自从成亲后,也没再在这歇息过,当中是阔敞明亮的大厅,听的黛玉过来,紫罗带着几个小丫鬟早已候在门外。
若果没有太妃的话,黛玉平日里见到紫罗也没太留心,只是从水溶的话里隐约知道她是个稳妥可靠的人,记得当时还曾取笑过水溶,在心里拿她和袭人比较,不想水溶却郑重的否定了,而且还有些严厉,令的当时的黛玉都有些尴尬,心里却暗暗欣喜。
今日细细打量起来,果见她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姿容胜过紫鹃,举止比袭人更多了一份大气,也难怪北太妃中意,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些年她整日和水溶朝夕相处,黛玉的心里竟有了一丝酸意,虽然水溶昨夜的话还历历在目。
随意的走了进去,黛玉轻轻的道:“你们去忙吧,我没事过来看看。”转头对紫罗道:“紫罗,我看你们这里人也不多,园里的事能顾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