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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阮籍闻言一愣,刚才的神色瞬间不见,转而认真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刘邦呢?

司马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笑若桃李:“因为他肯为虞姬火烧阿房宫,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份情,那份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不顾世人的诟骂,宁我负天下人不肯我负情人的那种气魄,哪怕他魂散垓下,都磨灭不了那份气概。”

霞光下,她的脸绚烂多姿,阮籍若有所思的听着,忽然一笑:“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司马黛闻言一拍手:“老爷好气魄!好张狂,不愧是天下名流之士。”

“狡猾的丫头,你的那张嘴啊……”阮籍无奈的摇头,突然喝道,“小馒头,你别离悬崖那么近……”

司马黛还没回过神,脚下的泥土一滑,整个人都往悬崖下滑去,雨后的泥土松软异常,被重力一压早以松动不堪,大片的泥土山石连带着司马黛往山下滑去。

“救命……”

阮籍身形一动,抓住司马黛的手不让她掉下去,可是却止不住往下掉的劲,司马黛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扯断了,她艰难的看着同样因用力满脸涨红的阮籍,忽然她有点想笑的冲动,扯了一个笑容:“为什么我没有害怕的感觉?”

阮籍的一个手紧紧抓住旁边的一株莎草,瞪了她一眼,却也笑了:“如果我放手,你会不会有害怕的感觉?”

司马黛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不要放手!”

身下的泥土顺势滑下了几丈,司马黛感觉全身火辣辣的疼,可是阮籍没有放手,他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忽然他认真的看着她:“如果我坚持,我也会摔下去,但是我放开,摔下去的就只是你,你说,要不要我放手?”

死一个还是死二个?

阮籍笑着把这个选择权给了她。

司马黛直觉就想拉个垫背的,可是看着阮籍那丰神俊朗的脸,她突然觉得有点心灰意懒,一瞬间连逞凶的心情也没有了。因为她一时想起了她的哥哥,笑得温润如玉的大哥,笑的灿然如莲的二哥。

灿然一笑:“你放手吧,记得给我收尸!”

天依旧那么绚丽,有点血红的风卷残涌,透着一丝丝温馨归乡的甜蜜,那山脚下的都城似乎有点洋溢一点快要入夜的喧闹,归鸟入林急的呼啸似乎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响亮。

“那就一起做个伴吧。”阮籍更加用力的抓住她的手,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脸上都有点愉悦的神情,缓缓说了一句:“我也觉得活着没多少意思。”

司马黛一愣,忽然扯开嗓子喊:“救命……”

忽然一个声音悠悠传来:“你别吓她了,再吓就被你吓死了。”紧接着司马黛便稳稳被放在平地上,她惊惶未定的看着满身泥浆的阮籍,呆呆的问:“怎么回事?”

旁边闪现一个人来。嗤笑一声:“小蠢物还真是蠢。”司马黛睁大了眼睛看向那人,披散的发,随风飘扬的衣衫,却是一副仙风道骨的神情。

司马黛扑闪着眼睛,迷茫的望着那人,又把视线转到阮籍那里:“怎么回事?”

“小蠢物,当然是我救了你,顺便借机看看你的心术正不正而已。”阮籍没有说话,旁边那人倒是开口道。

“苏门先生,多谢相救。”阮籍脸上依旧有些泥浆,只是说话倒是轻松许多,“山下去痛饮一番如何?”

孙登笑着点点头:“你既是寻我而来,怎可不去共饮。”说着便提步而走。

“等等。”司马黛依旧坐在地上,望着阮籍笑着问道:“原本我就不用受这惊吓的是不是?你刚才只是借机试探我是不是心地纯良之辈,所以故意问我那个问题,其实在刚开始掉下去你就可以救我的对不对?如果我坚持说不要放手你就会放手对不对?”

她微微撅着嘴,笑得恍如莲花盛开,可是她却有万种委屈,如同千万只蚂蚁直钻她的心,酸得疼,却无法找东西来把这种感觉赶走,原来她是不被他相信的,她就表现的那么坏让人一定要做一些事来试探她么?她承认她是抱着不良的动机接近他,可是非要以她的生命为赌注么?她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么?

阮籍皱了皱眉,动了动唇,没有说些什么。

司马黛看他的神情就笑的更加灿烂,从地上站起来,傲然的一扬头:“那么,再见。”

她可以冲过去给他一巴掌,高声说你算什么东西来试探姑奶奶我,她可以哭着喊着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好歹也是一个人啊,她可以谄媚的笑,讨好的说老爷你这么试探我我会伤心的。

可是她都没有做,她只是想离开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总觉得自己可以任性妄为无法无天,可是她错了,她太渺小无力,无力的连自己也保护不了,她明白自己的为所欲为只是在爹和哥哥的保护下,顶着司马这个姓氏,离开他们,离开这个姓氏,她什么也不是。

可是她不甘心。她想不依靠爹和哥哥独自活一次。

“等等,小蠢物,你就这么走了?”孙登讶然。

司马黛连头也没有回,倔强的不去理这个人,哪怕他就是举国瞩目的隐士孙登,孙登她是知道的,传说有治国之才,御兵之术,朝廷几次想招他来做官,却神龙不见其首,天下名士皆慕其才德,想要见他一面而不得。

可她还没走几步,就被一双手拉住,孙登笑着把她拖到远处,轻轻对着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司马黛犹疑的看了他一下,点点头。孙登此时笑得更加舒畅,似乎又对她说了些什么,又从怀里拿出什么放在她手里,司马黛立刻笑了,对着他吐了吐舌头,接着便欢喜的说道:“那就原谅你们吧。”

阮籍狐疑的看着他们,不明白刚才转身要走的人这会却喜笑颜开。

司马黛走到阮籍旁边:“下次你再这么对我,我就揍你!”阮籍盯着她的眼睛,心里一动,不禁撇开脸去,柔声道:“对不起……”

司马黛扬扬头,捏紧了手里的石头,心里翻江倒滚。

长罗镇

街上人来人往,十里茶铺,五里街亭,喧闹声不绝,丝丝清风吹着,惹的杨花连篇点缀,纷纷杂杂,荡在空气中便是一种甜腻滋味,司马黛跟在阮籍身后,却四处拿眼乱瞟。

“你看什么?”阮籍负手看她。

“玉刻店。”司马黛微微一笑,忽然叫了一声,“找到了……”人早已经跑远了。

司马黛捧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珏,送到阮籍的跟前,抬着眼笑如夕阳的霞光:“送你。”

阮籍一愣,有点吃惊的接过,仔细瞧才发现上面刻了一个“籍”字,他低低的问:“为何送我?”

“因为你包我吃住啊,送你东西你就不好说我的。”司马黛含着笑,眨眨眼,“老爷,你可喜欢?”

阮籍也不说好坏,只是装进怀内,转身往前走。

喜怒不定。

司马黛撇嘴,紧跟其后,眉开眼笑。心里却是盘算着如何对他开口劝说他入朝为官,阮籍之名,亦是如雷贯耳,只是此人性喜怒不定,时机不到,她不想冒险,况且哥哥的书信中特别叮嘱她不要管这事。

“阮老弟!”忽然从前方传来一个声音,司马黛往前一看,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宽袍广袖,容貌端倚,她疑惑的看着阮籍。

阮籍看着来人,脸上柔缓许多,“巨源兄,别来无恙!”

山涛高兴的拍着阮籍的肩,感叹今日在此地碰面,他爽朗的一笑,携着阮籍就要同去饮酒,阮籍似乎也很高兴碰到他,与他径直去了一个酒家便是对座坐下。

司马黛一言不发的跟在阮籍身后,他们饮酒,她就站在他身后,依旧不说话,山涛喝了一口酒,对着小二喊了一声:“弄几盘好菜来。”

司马黛听闻,发挥婢女本色,对着阮籍恭敬的说道:“老爷,让小人去安排一下。”

阮籍盯了她一眼,点点头,司马黛便下去吩咐去了。

“她是谁?以前没见过。”山涛疑惑的问道,他从来没有见过阮籍带过奴仆在身边,更何况是这么姿容秀丽的女娃。

阮籍淡淡的说道:“因缘巧合下得的一个婢女。”说完也不再解释,仰头喝尽杯中的酒。

山涛点点头,看着司马黛带着小二送菜肴过来,又重新站到阮籍身后,他奇怪的看着面前二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丫头,你也坐下吃点吧。”山涛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眼前似有似无的冷气。

司马黛一愣,随即意识到是对自己说,甜甜一笑:“谢山爷请,小人方才已经在下面吃过了。”

山涛一听来了兴趣:“你如何知道我姓山?”

阮籍眸光一闪,也盯着司马黛,似是好奇她怎么知道眼前的人姓什么。

司马黛看着眼前二人,脸色有点泛红,她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山涛于她也算是表亲的关系,只是司马家枝系太多,关系自然远了,她本认不全,只是因为山涛也算是天下名流之士,山家出了他这么一人,哥哥自然是关注,偶然跟她提过,她自是记得山涛之名。可此时面对这两人咄咄目光,她竟不知道如何解释。

司马黛挠挠头,半晌才道:“山爷之名,如雷贯耳,曾听人说您器量宏大,超凡不群,才华盖世,有大人之风范……今日一见,果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