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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谒陵的日子终于到了,天还未大亮,便已经有宫人提着灯笼来催促司马黛上车去城门候驾,司马黛满脸困倦,迷迷糊糊任宫人帮她穿衣梳洗,待都弄妥当了,便一头栽进马车里,不顾别人的惊呼,挨着垫子便睡。

外面的天极冷,所幸马车内围着炉子,倒也暖和,她正兀自睡的香甜,却冷不防被人一推,靠着垫子的头便直直撞到了车壁上,司马黛从睡梦中惊醒,满眼怒气的瞪向罪魁祸首,却见曹爽好整以暇的眨眼瞧她。

“你做什么!”司马黛满腔的怒气无处喷发,郁结心中百转之后便化作这四个字。

“我见不得别人比我舒服。”曹爽淡淡的吐了一口气,白皙的脸上似有忧色又似有喜色,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对着司马黛。

“那曹大将军为什么要跟小女子挤一辆马车呢?您不怕辱没了您的身份吗?”司马黛冷冷的道,转而又笑着看向他,也学着曹爽的柔腻语调,轻声说道,“或者我下去坐另外一辆,亦或者我不去高平陵,如何?”

“不好。”曹爽笑的如斯温柔,司马黛几乎有些挪不开眼,可是一想到他任性乖张的作风,心底便又有一股恨意慢慢浮上来,她可没有忘记昔日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曹爽见人便带着几分笑意,可是那笑意从未到达过眼底,相反,在他的柔软香腻的语气中,总是有股压迫感和霸气,让人不敢反驳,司马黛听着他孩子气的语气,也不恼,接过他摆在边上的茶和点心,也不用吩咐,老实不客气的吃起来,边吃边掀开帘子看向外面。

马车滚滚,仪仗千里,浩浩荡荡的烟尘军马像一条小蛇,蜿蜒前进,司马黛看着这阵仗,委实吃惊,觉得这场面足以惊天动地。

她看了半晌,前面的领军她知道,是中领军曹羲和武卫军曹训,两人都是曹爽的兄弟,曹爽把重要的职位都留给了自己的亲信心腹,而架空了父亲的权力,如今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宫中的禁军,控制了朝廷的运作,权倾朝野。

“你在看什么?”曹爽含笑如故,仿佛跟她十分亲善。

司马黛慢慢放下帘子,转头看他:“皇帝的车驾怎么不见?”

曹爽咳了一声,似乎有些冻着,随后眉目温柔的说:“天子的车驾怎么会和我们走一起?在这辆马车上你是看不到的。”

司马黛点点头,旋即又问:“何大人和夏侯大人呢?”

曹爽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深沉苍茫,他笑着摇摇头:“我不让他们去。”

“为什么?”司马黛瞳孔微睁,“你既然不带他们,为什么要带上我?”

曹爽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顿时笑的灿烂无比,他的笑声也有些腻,有些软,悦耳动听,可是却带着几分悲戚,一丝丝的浸入人的耳中,生出茧,难受的很。

“那是因为我不想他们送死。而你……我要拉着你一起陪葬。”曹爽笑的开心,然后缓缓又重复了一遍,“谁让你跟我一样的倔强呢,也就是你配和我死在一起。”

他说这话时眉眼异常妩媚,精致的脸上仿佛要溺出水来,他一句句的说着,沉沉的敲在司马黛心上,仿佛情话一般,让人难以自持。

司马黛咋呼:“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不要跟你这疯子在一块,让我下车!”

“不过你有一点不像我,太不冷静。又优柔寡断,心慈手软。”曹爽看着她急红的脸,笑的更加放肆,“既然来了,就好好待在我身边看着吧。”

司马黛脸一沉:“跟你一样又如何?”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有些别扭的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曹爽沉声不答。

高平陵在洛阳城南九十里处,沿途到处是松柏,路很平整,天渐渐亮起来,周围的景色也慢慢的开阔起来,司马黛吸着清气,方才的郁气稍稍有些逝去。

渐渐的马车便停下来,曹爽却不下去,宫人来催了几遍,司马黛稍一动,曹爽便斜看了她一眼,司马黛便只好乖乖待在他身边。

待外面的曹羲在马车外禀报皇帝已经下了帝辇,已经往前面去时,曹爽这才慢慢跳下马车,司马黛只好也跟着他,亦步亦趋。

由于皇帝的这次谒陵并非国礼,所以一切都从简,在皇帝亲自三拜九叩之后,仪式差不多就可以了,只是先帝去的早,因此曹芳再例行的叩行大礼后,还要让礼司诵读祭文,表达对先帝的追思,随后皇帝开始入住陵墓边的行馆,以尽孝道。

待皇帝换衣休息的时候,司马黛也几乎虚脱了,她原本就穿的厚,太阳底下,竟然觉得热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可是曹爽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神色如常。

曹羲和曹训此时早已经提弓打猎去了,今日天气好,惹得人也活跃起来,可是这终究不合时宜,皇帝也没有说什么,任他们去了。

司马黛看着曹爽的神情,暗自不安,曹爽的神情悠远却带着一股阴狠,仿佛在谋划什么。

暮色渐渐西沉的时候,曹爽的神情忽然不耐起来,他的目光移到司马黛身上,随后扯出一个笑容,正当司马黛在探究他意味深长的笑容时,曹爽已经起身进了行宫。洛阳城内

皇帝的仪仗刚出了城门,一辆马车就从司马府后院驶出,直奔皇宫,随后天微亮,不知道从哪里涌来一大批士兵,接着城门的守卫便已经换了一批,皇宫里的禁军领帅也纷纷换人,武器库里的守军也被替下来了,平日里安静的街道上,出现了一队队的军士,全城开始戒严。

暮色沉沉,司马师依旧一身长袍站在城门上,风吹起他的发,有些凌乱,他的面容柔软,沉静的如同暮色一般。

一个人影从远处快马而来,渐渐的近了,司马师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笑容,他倾耳聆听。

“快给我开门,我奉太后懿旨,有要事向皇上禀报……耽误了时辰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城门下的人影在暮色中喊道。

“爷,是否要给桓元则开门?”守将司蕃问道。

“他平日与你有旧不是吗?”司马师温柔的声音响起,可是眼睛却一直看着城下的桓范。

“爷的意思是放他过去?可是他要去给曹爽报信,如何开的了门,万一坏事,该如何是好?”

“无妨,桓范虽然称为智囊,可是用他的人未必会听他的话。”司马师微微一笑,残阳照在他的脸上,竟是晕染得一片模糊。

城门开了,桓范策马而奔,待跑出城外,他忽然掉转马头,对着守城的高声喊道:“太傅谋反,你还不跟我一起去出首!”桓范的声音圆浑,悠悠荡开去竟是分外的响亮,司马师嘴角的笑意更大。他的身后走来一个人,静静的没有声音,过了一会,看着桓范远去了,才低低的说道,“我给你的三千人马,但愿别浪费了。”

司马师看着钟会,随后微微颔首:“多谢。”

钟会一身黑色劲装,他瞥过头:“只是别忘记了谢礼就好。”风吹的人难受,司马黛开始觉得冷,再她等得万分心焦时,曹爽终于出来了,从外面忽然闯进来几个人,风尘仆仆,满脸焦急,曹爽却依旧悠游闲适。

“大将军,洛阳回不去了,司马懿那老贼把整个洛阳都控制了。”说话的是曹爽的司马鲁芝,他满心的焦躁,看着曹爽无动于衷的样子,急得不得了。

司马黛闻言心里一紧,看向曹爽,没有想到曹爽笑着也看着她,仿佛在说,我等的就是这个。

曹爽看着他们的样子,摆摆手,下令原地驻扎,调了几千士兵重重守卫,正当司马黛打量着周遭环境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人,他看到她,似乎也是吃了一惊,随后抓住她是手便往曹爽面前走,他满脸的不置信:“太傅谋反,难不成你想带着她的女儿当人质不成?”

“有何不可?”曹爽看到桓范也来了,似乎有些高兴,随后拉着他走到案几边,“你从洛阳冒险过来报信,不曾用膳吧?”

“现在还吃什么!如今洛阳回不去,当今之计,便是请陛下降临许昌,然后再调集各州军讨伐司马老贼,否则等司马懿过来,便是性命也难保!”桓范几乎有些哀求的说道,他打量了一下司马黛,忽然把她一扯,“就先拿她来祭刀!”

司马黛被他抓得摔了个头破血流,曹爽笑着扶起她,还替她擦了擦脸上的血,随后笑道:“元则何必这么急,不过小事而已。”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来报,曹爽听闻,扯开一个大大笑容:“你说的老贼派来使者了。”

司马懿派人给皇帝送来了一封奏折,里面详详细细罗列了曹爽的许多罪责,曹爽一条条看下来,随后点头:“倒是写的抑扬顿挫。”他的神色仿佛是在看一首诗,分外的柔情绰态,桓范接过奏折,看完直接摔在地上:“管他说什么,这奏折务必不能让皇帝看到。如今之计,便是反扑。”

“如今天已经晚了,休息一晚再做决定也罢。”曹爽眼睛眯缝,一脸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