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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天微黑,秦庄已四处挂起了一盏盏灯笼,亮亮的点缀如同星辰,秦简闭门捣药,冰冷的面具泛着微光,他细致的把草药一一放入,随后曼斯条理的一下一下的捣。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声音恭敬的响起:“爷,可是要给黛姑娘准备晚膳?”

秦简侧头想了想,却是看着内室,随后道:“不用,想必她此时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仆人告退,秦简的头却未转回来,旋即从内室出来一个人,华贵的一身黑衣,俊逸丰神。

“你待她倒是体贴入微,不求回报。”钟会冷冽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微微有些嘲讽,走到秦简对面坐下,挑眉看着他。

秦简轻笑一声:“那是当然,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这恩也未免太大了些。”钟会看着他说道,“你如果能对我也这么尽心尽力,我也能少费点心思。”

“不一样,你我只是站在同一条船上,不过各取所需,我并不是你什么人,而她却是朋友,这么说,你可明白?”秦简的眼睛炯炯有神,说到司马黛,语气也颇为轻快。

“原来如此。那丫头的本事还真大,居然能让你甘心为她卖命。”钟会语气倒是颇为涩然,“而且也瞒的好,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不知道是你在帮她,秦简,你可当真的由性啊!”

秦简似乎对他的话颇为高兴,面具下的眼睛弯起,却看到钟会寒气大甚,旋即领口被钟会拉住。

“但是别的事你可别插手,否则我会杀了你!”钟会的语气越见冷冽,寒气不断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秦简曼斯条理的拨开他的手:“何必如此动怒,当年你不让我插手曹爽的事,我听了,如今也一样,只不过你记住,我要的是这江山不姓曹,却不是非要这江山姓钟!”

秦简轻快的语气让钟会气势大滞,屋子里的火药味渐浓,忽而钟会冷哼一声:“那就顾好你的本分,曹髦可不像曹芳一般懦弱可欺!”

“曹髦固然要除,只不过得借他人之手,言之尚早。如今你的势力尚未养成,而朝中多数依附司马氏,所以你还不得妄动,为今之计,还需先除了司马师。”秦简的语调中全然不见杀气,只似孩子般遇着喜欢的东西,满心喜悦。

钟会点点头,想要开门出去,却被秦简拉住:“用了膳再走吧,好久没有人陪我说话了。”

钟会奈他不得,点头答应。司马黛一路策马而奔,此时的她已经冷静下来,想起阮籍当时的眼神,不禁越发懊悔,阮籍又怎会负她!可她竟没有听他半点解释。留宿宫中又如何,赐一个女人在身边又如何,不过多了一个使唤丫头!

竹林依旧静静的,司马黛径直往阮籍房里走,却被向秀拦住:“你还知道回来?嗣宗不见了!”

“什么?”司马黛打了一个寒噤,差点又慌了手脚。

“你把他气的吐血,醒了后便不见了,怕是寻你去了。”向秀颇有些气愤的看着她,“如果他出点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司马黛转身便走:“如果他出事,我便不活了。”

“那你怎么处置那女人?”向秀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杀了喂狗……”司马黛的声音飘过来,让向秀打了一个寒噤,他不禁自言自语,“好凶狠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当初她揍我可是一点也不留余地,只是没有想到,她揍女人更狠。”裴秀在一般手持瓦罐,优哉游哉的喝笋汤,还不停的咂嘴。

向秀一把夺过瓦罐,气愤填膺的指着他说道:“你怎么喝我的汤,这是我捡来的!”

“可是这是我做的。”裴秀痞气十足,似得了天大的便宜,乖张一笑。

向秀气鼓鼓的往嘴里一凑,却听裴秀倒吸一口气:“别烫……着。”

可是已经晚了,向秀早已经烫着,手一松,如果不是裴秀接的快,瓦罐怕是已经掉地上了。

向秀怒瞪着他,裴秀讨好般把瓦罐双手捧上:“子期兄,请。”

“都是你带来的那个什么花下,才把这里弄的鸡犬不宁!”向秀呵着嘴,秀气的脸上微微冒着汗,责怪道。

裴秀冤枉的看着他,却忽然肃然道:“皇帝把她赐给阮嗣宗,其中固然有赏赐拉拢阮嗣宗之意,但更重要的是,她是来监视你们的。”

向秀点点头,微微一皱眉:“这曹髦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想试探你们能否真心为他所用。如今的他羽翼未丰,可是野心却不小,朝中之事,虽处处听从大将军之言,却暗地积蓄势力。这朝中恐怕又会有血光之灾。只是不知道赢家是谁罢了。”裴秀眉目清朗,望着远处,视线所及,皆被竹子所挡。

“难不成裴家也在皇帝拉拢范围之内?”向秀斯斯文文的坐到他旁边,也拉着裴秀坐下。

“裴家是块大肥肉。”裴秀笑嘻嘻的说道。

“这天下谁又能独善其身?嗣宗他知道皇帝的意图,宁以酒灌醉自己,也不愿多言,生怕危及那个丫头,如今这样的痴情人,却被无情人所伤。”向秀喟然一叹。摇摇头。

“被那无情人所伤的岂止阮嗣宗一人,只不过阮嗣宗倒是幸运之人,终得她倾心相待,有些人被伤的遍体鳞伤,怕是也不能被眷顾一眼。”裴秀脸上忧喜参半。不知道在心疼谁可怜谁。

过了一会,裴秀豁然起身,向秀低低问道:“为什么独独赐人给嗣宗?”

“因为花下看似是皇帝的人,其实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另有他人,只不过连皇帝无意中也受了那人的摆布。”裴秀也不绕圈子,径自给向秀解疑。

“谁?”

“司马昭。”

裴秀背对着向秀不动,对着面前凉飕飕的竹林道:“我一直都在猜测一个事,只是还不确信,那次也许是我看错了。”他说的话莫名其妙,向秀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裴秀也没有等他反应,便要走。

向秀忽然出声说道:“把花下带回去。”

裴秀转过身,学着司马黛的口气说道:“杀了喂狗。”

“不怕皇帝怪罪?”向秀有些惊讶,“你身后可是一大家子的人。”

“正因为我身后有一家子的人,所以……”裴秀又学着司马黛的语气,“曹髦他算什么东西!”司马黛沿路寻去,细想着阮籍可能会走的方向,可是天越黑,她心越慌,唯恐半路看到阮籍倒在一边。

可是这样找,何时能遇上?

司马黛这时才察觉到,每次都是阮籍找的她,每当她快要濒临绝望时,阮籍的那双宽大的手便会伸出来,仿佛永远跟在她身边,随时随地拉她一把。而每次都是她离开他,让他黯然神伤。

再往前就是驿站,司马黛似是想到什么,策马便冲。

驿站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小小的,毫不起眼,可是司马黛竟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她一步步走近,屏息敛气的走到马车边,低低唤道:“老爷……”

马车里声音俱无,司马黛心里有些微凉,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把手放到帘子上:“是不是倒是说话啊?”话音刚落,一只手缓缓的伸出来,平摊着,似询问,似邀请。

司马黛一把抓住,随后跳上去。

阮籍面色苍白,满脸都是病容,司马黛心中微疼,她双手抚上阮籍的脸,却被阮籍拽下:“你信不信我?”

司马黛闻言扑到他怀里,怎么也不肯放手:“我信。”

阮籍似松了一口气,随后把她一个翻身,手已经落下,狠狠的打在她屁股上:“可知错了?”

司马黛点点头,却被阮籍一把抱起:“小馒头,你终究不负我所愿。”

“你知道我会来?”司马黛咕哝道。

“我在等,等你来这里找我。”阮籍神情有些倦怠,手也有点松。

司马黛把手放在他手上,低声问道:“如果我不来,就此不要你了呢?”

“那我就死给你看。”向来淡然含蓄如阮籍,竟也说出这么任性的话。司马黛微微有些愣神。

“小馒头,我的命都是你的……”阮籍竟似孩子般撒娇,可是他却慢慢闭上眼,司马黛心里一惊,尖声一呼:“老爷,不要睡!”

阮籍又睁开眼,淡然笑道:“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可还记得?当初你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我倒想把你踢下去。”

“那你焉有命在?”司马黛想起当时情景,大乐。

阮籍淡笑不语。他望着她,然后手紧紧握住她:“阮籍定不负你。”

“我相信。”司马黛喃喃道,“你我从此相濡以沫……”

纵使这世道艰辛,纵使身陷囹圄,认定了便彼此相依相偎,不离不弃,司马黛知道阮籍耗尽毕生也会守护她,得此一人,夫复何求。

“不过,明天你就得娶我,省的我被人说没名没分,没有说话的份。”司马黛忽然揪住阮籍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

“好。随你。”阮籍神情郑重,忽然表情严肃,“我没有碰她。”

“嗯。”司马黛点点头,“谁敢动你的主意,我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