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启示录010：影响中国两千年的一场高端对话（下）

导读不肯讲自己大目标的齐宣王，是怎样被孟子引导出来的？孟子又为什么说齐宣王实现大目标的做法是缘木求鱼？牛哄哄的齐宣王为什么会承认自己昏头了？孟子为什么反复强调要让老百姓有恒产？为什么把当初讲给梁惠王的理想国，又在齐国讲了一遍？

想收听上面音频，请点击上面绿圈今天我们继续精读《孟子·梁惠王上》的第七章。01曰：“为肥甘不足于口与？轻暖不足于体与？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声音不足听于耳与？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见宣王不肯说话，孟子便问道：是因为肥美的食物还不够多，不能满足自己的口腹吗？还是又轻又暖的衣服不够多，不能满足自己的身体需要呢？是因为那些缤纷的色彩，还不能满足自己的视觉享受吗？还是因为那些悦耳的乐曲，不能够满足自己听觉上的追求呢？或者是伺候您，被您宠幸的姬妾和臣仆还不够多吗？不能随时供您使唤吗？按理说这些事儿，大王手下的各级官员就能够有办法尽量供给，满足您的需要了！大王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这些吗？曰：“否。吾不为是也。”宣王说：不是，我真的不是为了这些。02曰：“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也。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王曰：“若是其甚与？”孟子说：既然是这样的话，大王您的大目标，我就知道是什么了。大王应该是想开疆拓土，扩大领地，使秦楚这样的大国能够臣服自己，君临中土，成为天下的盟主，并且可以安抚四周落后的外族。可是，你现在的做法，想要实现你所追求的这个大目标，就好像爬到树上去找鱼和抓鱼一样，不切实际。宣王吃惊地问：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曰：“殆有甚焉。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尽心力而为之，后必有灾。”孟子回答道：恐怕比这个还要严重啊！爬到树上去找鱼抓鱼，就算是找不到鱼，至少也不会因此而带来什么灾祸。以您现在的做法，想要实现你的大目标，如果真的是竭尽全力去做了，怕是目标实现不了，还一定会给自己带来灾祸。03曰：“可得闻与？”曰：“邹人与楚人战，则王以为孰胜？”曰：“楚人胜。”宣王说：这又是什么原因呢？你能好好跟我说说吗？孟子问宣王：如果邹国和楚国打起来，您认为他们谁能够打胜呢？宣王说：那当然是楚国胜啊！曰：“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齐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异于邹敌楚哉？盖亦反其本矣。“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于王。其若是，孰能御之？”孟子说：由此可见，小国是肯定不能和大国为敌的，人口很少的国家也肯定是不能与人口很多的国家为敌的，实力弱的国家也肯定是不能与实力强的国家为敌的。现在四海之内，方圆千里的土地一共就九块。齐国只能算这九块中的一块，只占九分之一而已。想通过自己一国的力量去征服其他八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国家，这和弱小的邹国与强大的楚国为敌，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呢？为什么不回到问题的根本上去呢？现在大王如果能够实行仁政，那就会使天下有才干的士人，都想到大王的朝廷中任职。农民呢，也都愿意到大王的土地上去耕田种地，搞生产。无论是行商还是坐贾，都愿意到大王的集市上去做买卖。出门旅行的人，也都愿意取道齐国。天下那些对自己国君不满的人，都愿意到大王这里控诉并且投奔您。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样，哪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抵挡的了呢？04王曰：“吾惛，不能进于是矣。愿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我虽不敏，请尝试之。”宣王说：看来是我昏头了，不能够对您的理想理解的更深，更进一层。自己也没能够体会和做得更好。还希望先生您能够帮我实现我的志向，可以直白明确地教我怎么去做？我虽然悟性不算是太高，反应也不那么敏捷，但请帮我尝试着去做，在做的过程中摸索。05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是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老者衣锦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06孟子说：没有固定的产业，而能够有道德准则的坚守，只有士人才能够做得到。若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要是没有固定的产业，也就没有了道德准则的坚守。要是没有了道德的坚守，行为就会没有了底线，就会胡作非为，走歪门邪道，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不等于他们犯了罪，落入法网，然后用刑罚去惩治他们，这本质上相当于是在欺骗和陷害。世上哪有仁德之人主政，却做出欺骗和陷害老百姓的事儿呢？因此，英明的君主规定人们的产业，一定要让他们上足以赡养父母，下足可以养活妻子儿女。年成好能够丰衣足食，冻不着，也饿不着。年成不好，欠收了，也不至于被饿死。然后再去驱使和引导他们向善。这样一来，他们就很容易听得进去，愿意遵从政令了。07可是现在呢？执政者规定人们的产业，向上不足以赡养父母，向下不足以养活妻子儿女。就算是赶上了好年成，照样是又累又苦。年成要是不好，收成再一差，很多人都只能等着被饿死。这样的话，老百姓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免于被饿死都还来不及，哪还有闲功夫去学习礼义呢？大王要是真想实行仁政，称王天下，何不从问题的根本之处着手呢？每家只要有了五亩的宅田，种上了桑树，年满五十岁的人就能够有丝绸的衣服穿了。鸡鸭猪狗这些家禽家畜及时喂养，按时繁殖，年满七十岁的老人就能有肉吃了。如果一百亩的农田，不妨碍生产，不耽误农时，八口人的家庭就不会缺口粮闹饥荒了。办好乡村教育，反复地强调赡养孝敬父母，尊重兄长的道理，这样的话，就不再有那些已经须发斑白的老人还头顶着，或者背背着很重的东西赶路了。年长的老人都能够穿上丝绸的衣服，都能够吃上肉，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冻不着也饿不着，能够做到这样，还不能够让天下人归服，那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呀！08我们把这一章全部精读，再用今天的家常话翻译了一遍。为什么说孟子和梁惠王之间的这场高端对话影响了中国政治两千多年？为什么两个人的对话之间，包含着中国儒家思想的核心？为什么说这种思想到今天依然价值连城？这对于今天的企业老板们又能有怎样的启发？咱们后面再慢慢聊，一起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