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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七律《返照》读记

小河西小河西2023-07-28 09:25:490

杜甫七律《返照》读记

(小河西)

返照

楚王宫北正黄昏,白帝城西过雨痕。返照入江翻石壁,归云拥树失山村。

衰年肺病唯高枕,绝塞愁时早闭门。不可久留豺虎乱,南方实有未招魂。

此诗作于永泰二年(766),时杜甫客居夔州。

楚王宫北正黄昏,白帝城西过雨痕。返照入江翻石壁,归云拥树失山村。

楚王宫:在重庆巫山县城西的高都山上。《太平寰宇记》卷148夔州巫山县:“楚宫,在县西北二百步。在阳台古城内,即襄王所游之地。”《巫山县志》:“城西北半里许,山名高都,为阳台故址,旧有古高唐观。”相传楚怀王与巫山神女幽会于此。《巫山峡》(唐-皇甫冉):“巫峡见巴东,迢迢出半空。云藏神女馆,雨到楚王宫。”《过楚宫》(唐-李商隐):“巫峡迢迢旧楚宫,至今云雨暗丹枫。微生尽恋人间乐,只有襄王忆梦中。”

白帝城:在奉节县以东,瞿塘峡口北岸白帝山上。参读《杜甫七律《白帝城最高楼》读记》。

雨痕:《怆故人旧居》(唐-护国):“破阶苔色厚,残壁雨痕深。”《晴诗》(唐-雍陶):“晚虹斜日塞天昏,一半山川带雨痕。”

返照:夕照。《北园新斋成应赵王教》(北周-庾信):“月悬唯返照,莲开长倒垂。《野老》(杜甫):“渔人网集澄潭下,贾客船随返照来。”《暮登四安寺钟楼寄裴十》(杜甫):“孤城返照红将敛,近市浮烟翠且重。”

归云:指行云。《拟古九首》(东晋-陶潜):“暮作归云宅,朝为飞鸟堂。”《开善寺诗》(陈-阴铿):“栋里归云白,窗外落晖红。”《韦侍郎山居》(唐-王维):“啼鸟忽临涧,归云时抱峰。”

拥树:《云》(唐-杜牧):“渡江随鸟影,拥树隔猿吟。”

大意:楚王宫北,正是黄昏,白帝城西,雨后初晴。夕阳照到江中,好像在翻动石壁(石壁在江中的影子因流水在晃动),聚拢来的云遮蔽了树林,迷失了山村。

衰年肺病唯高枕,绝塞愁时早闭门。不可久留豺虎乱,南方实有未招魂。

高枕:《九辩》(宋玉):“尧舜皆有所举任兮,故高枕而自适。”《深渡驿》(唐-张说):“洞房悬月影,高枕听江流。”

绝塞:极远的边塞地区。此指夔州。《晚度天山有怀京邑》(唐-骆宾王):“交河浮绝塞,弱水浸流沙。”《咸阳怀古》(唐-刘沧):“天空绝塞闻边雁,叶尽孤村见夜灯。”

豺虎:喻凶狠残暴的寇盗、异族入侵者。《古风》(唐-李白):“李牧今不在,边人饲豺虎。”《别唐十五诫因寄礼部贾侍郎》(杜甫):“萧条四海内,人少豺虎多。”《行军诗》(唐-岑参):“干戈碍乡国,豺虎满城堡。”

招魂:招回灵魂。(招死者灵魂或失魂的生者灵魂。)《招魂》(宋玉):“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止,栖止。)”。【杜甫曾多次把自己比作待招之魂:《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杜甫):“呜呼五歌兮歌正长,魂招不来归故乡。”《散愁》(杜甫):“老魂招不得,归路恐长迷。”】

大意:俺因年迈病肺,只有高枕而卧;俺因身在边塞心中多愁,早早就闭门。夔州不可久留,很可能又要有乱。(被杜甫猜中。一年多后发生了杨子琳杀夔州别驾张忠,据城夺权的事件。)南方巴蜀之地还有一个未招回的灵魂。

本诗首联点时间地点。楚王宫北,白帝城西。黄昏雨后。次联写雨后晚景。返照入江,晃动石壁;归云拥树,迷失山村。一“返”一“归”,景中有寓意。三联直说处境。衰年肺病,高枕绝塞,忧愁之时早早闭门。承首联“黄昏”、次联“返照”。末联言早闭门的根本原因。巴蜀之地或又有豺虎之乱,不可久留。俺像屈原一样是还在南方的一个未招的灵魂。整诗看,似乎在说自己是一个盼望着“返”、“归”但已迷“失”的“未招魂”。杜甫此时还有等待朝廷招回长安任职的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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