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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红楼梦》中的“三春”

吴营洲文存吴营洲文存2023-07-29 08:34:430

且说《红楼梦》中的“三春”

吴营洲

在《红楼梦》中,涉及“三春”的语句很多。诸如:第五回中有关元春的判词:“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同回中有关惜春的判词:“堪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同回《红楼梦十二支曲》中的[虚花悟]:“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情淡天和。……”第十三回秦可卿临别赠给王熙凤的两句话:“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第七十回宝琴所作的那首《西江月》:“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再就是,第一回在贾雨村的那首抒怀诗“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处,甲戌本有一“眉批”:“这首诗非本旨,不过欲出雨村,不得不有者。用中秋诗起,用中秋诗收,又用起诗社于秋日。所叹者三春也,却用三秋作关键。”当然,还有一些通常意义的“三春”,恕不胪列了。而通常意义的“三春”,具体是何意思呢?汉语词语说出了三种:一、春季三个月:农历正月称孟春,二月称仲春,三月称季春。二、春季的第三个月:暮春。三、三个春天,即三年。那么,《红楼梦》中的“三春”,与通常意义的“三春”,是同一概念吗?也许是,也许不是。或者说,有时是,有时不是。但,很大可能或一些时候,不是,或者说,深层意义上恐怕不是。我们知道,现今的《红楼梦》,并不是曹雪芹一挥笔就一下子完成的,也不是事先构思好了再一笔一笔写出来的,而是在几度增删、几度披阅后,却最终也没有完成的文学作品。我曾在拙文《红楼梦:一部展示人性善恶大搏斗的大书》写过这样一段文字:我们知道,现今的《红楼梦》,有着“两条主线”,“三个主题”。所谓的“两条主线”:一是“宝黛的爱情”,一是“家族的败落”。所谓的“三个主题”:一是“绛珠还泪”,二是“无材补天”,三是“闺阁昭传”。“两条主线”并行不悖,“三个主题”相互胶结。而“宝黛的爱情”,是“叙情”;“家族的败落”,是“辩冤”。“叙情”部分,是作者本人的情深体验,也是作者写书的初衷。“辩冤”部分,是作者家人及亲属所提供的事实,即所谓“刻在石头上的文字”。而其实,曹雪芹最初动笔写的文字,既不是为了“叙情”,也不是为了“辩冤”,而是为了抒发自己内心苦闷,抑或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写作才能,而写的几可说有些泛黄的市井小说《风月宝鉴》,而今《红楼梦》中有关秦可卿、贾瑞、贾琏、多姑娘、薛蟠等等内容,或许就是《风月宝鉴》里的部分情节。后来,随着曹雪芹思想认识的转变或提高,这部《风月宝鉴》基本上就被曹雪芹抛弃了,或进行了一番扬弃而融进了他随后写的《红楼梦》或《金陵十二钗》中。而此时他所写的小说,仅仅是“叙情”,还没有涉及到“辩冤”。甚至还没有想到“辩冤”,或者说还没有敢为自己的家族“辩冤”。在他的以“叙情”为大旨的《红楼梦》或《金陵十二钗》中,仅仅有“迎春、探春、惜春”这三个人,也就是所谓的“应叹息”。他既“叹息”自己那有爱而无终的初恋,又“叹息”那些一个个聪明灵秀却命运凄惨的年轻女子。正是如此,在他此时的书稿中,多次出现了“三春”字样。所谓的“三春”,就是“迎春、探春、惜春”。当曹雪芹的小说进行再度增删,插入“辩冤”这条“主线”时,才增添了“元春”这个人物。“元春”在某种意义上象征了康熙,是最有权势的人。因此,原来的“应叹息”,也就变成了“原应叹息”。也因此,此时曹雪芹写的小说已经更名为《石头记》了。所谓的“石头记”,也就是“刻在石头上的文字”,那是老曹家的历史,是不能更改的历史。而此前的种种“三春”,却也委实难以改成“四春”!——而今的《红楼梦》的确是“原应叹息”这“四春”的,并非“三春”。不过,我们省察一番老曹家的兴衰史,便也可感知到“三春去后诸芳尽”“堪破三春景不长”“三春事业付东风”等等,之于“辩冤”一事倒也不能说不贴切。老曹家是从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开始发迹的,最辉煌的年代是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在世的时候,待曹雪芹的父亲曹颙继任江宁织造后,或许也能延续老曹家的辉煌,因为曹颙被康熙称作“看起来生长的也魁梧,拿起笔来也能写作,是个文武全才之人”,只可惜他上任仅仅三年,便因病去世了,时年二十五岁。而续任江宁织造的是曹雪芹的叔叔或养父曹頫,可是曹頫“原不成器”(雍正语)。如此这般,老曹家“三代”之后,就“三春事业付东风”了。老曹家这“三代”,又何尝不能用“三春”来代指呢?既然“三春”可以代指“三年”,为何就不能代指“三代”?再就是,“三春事业付东风”一语或可作此注脚。倘若“三春”仅仅是指“时令”的话,那么“三春事业”又该从何谈起啊!还有这句“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这“三春”都想像“初春景”那样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只可惜“虎兔相逢”(康熙虎年驾崩、雍正兔年继位),也就“大梦归”了!《红楼梦》中的这句“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想来曹雪芹是别有深意的。批书人或知情人脂砚斋等也自然能体味出其中的蕴涵,难怪在此处有一“侧批”:“此句令批书人哭死。”并有一“眉批”:“不必看完,见此二句,即欲堕泪。梅溪。”顺便说一句,在《红楼梦》第五回,演奏的明明是《红楼梦十二支曲》,却偏偏是“十四支”!倘若你说最前的“开辟鸿蒙,谁为情种”是“引子”,最后的“飞鸟各投林”是“收尾”,倒也能说得通,但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十四支”。想必其中的“两支”是曹雪芹后加上去的,想必在“披阅增删”时加上那“两支”并一前一后加上“引子”“收尾”字样时,或许有一份“无奈”,也或许有一份“得意”——他能把一些本来“不通”的文字或情节,改“通”!当然,他最终也没有“改通”的文字或情节,在现今的《红楼梦》文本中,并不乏见。

新解《红楼梦》

吴营洲

目 录

序:(胡文彬先生)

感悟曹雪芹的“人生理念”

有心救世 无材补天——我对曹雪芹的一点理解

“情”被“无情”无情地毁灭——浅谈《红楼梦》的悲剧性质

《红楼梦》“大旨谈情”的根本旨归

人性美的发现与幻灭——关于《红楼梦》“大旨谈情”的一点浅见

《红楼梦》:一部展示人性善恶大搏斗的大书

无为有处有还无——浅谈曹雪芹的艺术创作及《红楼梦》的主旨

情爱初萌之研究——浅谈《红楼梦》中“宝黛的爱情”

不被同情的悲剧角色——浅谈曹雪芹笔下的赵姨娘

男权社会里的两个“尤物”——浅谈曹雪芹笔下的“红楼二尤”

失意士子的形象写照——浅谈曹雪芹笔下的的妙玉

忠诚的奴才 龌龊的小人——浅谈曹雪芹笔下的王善保家的

女奴鸳鸯——浅谈曹雪芹笔下的情爱自由

生于末世志偏高——浅谈曹雪芹笔下的探春

被家族漠视的精英——浅谈探春悲剧的性质

探春:“一代新人”的雏形

从“孝”的角度,看《红楼梦》后四十回

曹雪芹最后十年管窥——曹雪芹在西山没写《红楼梦》

试说《红楼梦》为何“只存八十回”

真相由谁先悟得——关于“曹雪芹卒年”的一个小问题

关于曹雪芹“新妇”的一点揣想

《石头记》 “记”何事——《石头记》旨在为曹家、李家“辩冤”

《石头记》 “辩冤”记——《石头记》是如何为曹家、李家“辩冤”的

《红楼梦》的作者·说者·评者

“元妃点戏”与“元妃其人”

李鼎其人其事——《石头记》评批者脂砚斋行状考辨

浅谈李鼎对《红楼梦》创作的特殊贡献

后记

(曹雪芹风雪夜归图

线天长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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