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耳聋》读记

杜甫五律《耳聋》读记

（小河西）

耳聋

生年鹖冠子，叹世鹿皮翁。眼复几时暗，耳从前月聋。

猿鸣秋泪缺，雀噪晚愁空。黄落惊山树，呼儿问朔风。

此诗作于大历二年（767）秋冬，时杜甫居夔州。

生年：出生；出生以来。《后汉书-吕布传》：“术生年以来，不闻天下有刘备。”《行行且游猎篇》（唐-李白）：“边城儿，生年不读一字书，但将游猎夸轻趫（qiáo）。”

鹖冠子：大隐。《汉书-艺文志》：“《鹖冠子》一篇。楚人。居深山。以鹖为冠。”《艺文类聚》卷36引袁淑《真隐传》：“鹖冠子，或曰楚人，隐居幽山。衣敝履穿,以鹖为冠,莫测其名,因服成号。著书言道家事，冯爰常师事之。后显于赵。鹖冠子惧其荐己也，乃与爰绝。”

鹿皮翁：即鹿皮公。传说的仙人。详见《杜甫五古组诗<遣兴三首(下马古战场)>读记》，或阅汉刘向《列仙传-鹿皮公》。《遣兴三首（下马古战场）》（杜甫）：“但讶鹿皮翁，忘机对芳草。”

黄落：草木凋落。《礼记-月令》：“（季秋之月）草木黄落，乃伐薪为炭。”《秋风辞》（汉-刘彻）：“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朔风：北风，寒风。《朔方》（魏-曹植）：“仰彼朔风，用怀魏都。”《关山月》（唐-长孙佐辅）：“拂晓朔风悲，蓬惊雁不飞。”

大意：有生以来想成为隐士鹖冠子，没想到成了悲叹时世的仙人鹿皮翁。俺的眼睛何时才能看不见？俺的耳朵上个月已聋。秋冬天寒山猿鸣叫使人落泪俺听不见，傍晚时分黄雀吵闹使人烦恼俺听不清。看到山树黄叶纷纷凋零落下，俺问问儿子是不是有呼啸的寒风。

这首诗首联比己为隐士仙人。本想成为隐士鹖冠子，却成了叹世仙人鹿皮翁。次联写耳聋。不知眼睛何时暗，反正耳朵上月聋。三联写耳聋之庆幸。秋寒山猿悲鸣使人落泪，日暮黄雀噪声让人烦恼，俺都听不见了。（俺再也不用叹世了，因为俺听不见心不烦。）末联转折。俺耳虽聋眼未暗。俺看到山树黄叶飘落，还是忍不住问儿子是不是有呼啸的寒风。（看来俺还是要叹世，因为俺还有眼睛。俺真的是个叹世的鹿皮翁啊！）诗用庆幸语气写耳聋，让人感受到诗人忧世的执着。幽默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