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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易解之二:“理学家”中的“物理学家”

野狐中医野狐中医2024-01-31 12:10:460

古往今来号称有学问的人如过江之鲤,能够做到博大精深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其中很多人不过是“行走的书橱”而已,真正有本有源,有理有据,而又独树一帜,自成一家的屈指可数,邵雍就是这样的人。

自从邵雍悟出“先天易”,直言“先天之学,心也。后天之学,迹也。出入有无死生者,道也”之后,易学词库中便增添了一个新名词—先天易。先天易自邵雍手中传出后,以其全新的内容和形式,令观者耳目一新。不过,先天易究竟是邵雍自创,还是得到道家隐秘传承,我们不得而知。邵雍是一个半儒半道的人物,一生都在出世和入世之间游走。“先天易”是他心血凝聚而成,若想流传下去,必须要得到世人的接受和认可。于是,就像一名武者练成绝世武功后,需要行走江湖的检验一样,邵雍不惑之年迁居洛阳,结交名士,绝非贪图富贵,目的只有一个——将“先天易”推介出去,得到世人的检验和认可。应当说,邵雍的目的达到了,结识了一大批有地位、有才学的“名流”,尤其是和理学的创始人—二程兄弟做了二十年的邻居。或许确有“前知”的本事,预知“二程”在后世理学界中的地位,邵雍去世前特意嘱托大程为自己写墓志铭。

墓志铭相当于对死者的盖棺定论,一般来讲,不乏阿谀吹捧的词语,但大程是一个正直而诚实的人,因此他写得既客观又中肯。

在墓志铭中,程颢认为邵雍的学问虽并非孔孟真传,但仍出于儒家门户,并表示儒家的源流众多,做学问的人一门深入,一定能有所成就。程颢的这个表态很重要,掌门人这么说了,下面的人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后世儒家学者对邵雍的身份质疑不断,但南宋朱熹仍将邵雍列入“理学”的道统之内,并将邵雍的“先天象数”载入了自己的《易学启蒙》当中,算是对邵雍“先天易”的一种正式承认。程颢没有将邵雍排除儒门之外,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自己的看法。虽然“先天易”很有吸引力,但是若让程颢放弃自己体贴出的“天理”,转而拜邵雍为师,那是说什么也不肯的。二程的“天理”和邵雍的“物理性命之学”,都有一个“理”字,那么,二者有什么不同呢?

《二程遗书》中记载了邵雍和程颐之间的一个问答,其间一来一往,机锋四射,二程与邵雍之间的学术不同也隐然可见。邵尧夫谓程子曰:“子虽聪明,然天下之事亦众矣,子能尽知邪?”子曰:“天下之事,某所不知者固多。然尧夫所谓不知者何事?”是时适雷起,尧夫曰:“子知雷起处乎?”子曰:“某知之,尧夫不知也。”尧夫愕然曰:“何谓也?”子曰:“既知之,安用数推也?以其不知,故待推而后知。”尧夫曰:“子以为起于何处?”子曰:“起于起处。”

尧夫瞿然称善。

应当说,对于二程推出的“理”,邵雍也有自己的看法,心想:你哥俩不是老是说“理”吗?那么,今天咱们就谈谈“理”,于是发问:“天下的事这么多,你都能搞明白吗?”其实,潜台词就是——你不懂,我能懂。程颐见招拆招,说:“天下的事,我不明白当然有很多。不过,请您捡具体的事儿说吧。”这个时候,恰巧响了一个雷,于是邵雍就问:“你知道雷从什么地方响起的吗?”应当说,这是一个气象学和物理学问题,其实,这就是邵雍概念中所谓的“理”,也就是“物之理”。这个问题程颐哪懂啊。不过,程颐常年和邵雍交手,对“先天易”这套东西的操作还是熟悉的,于是眼珠一转,反手就将了邵雍一军,说:“我知道,您不知道。”这下,把邵雍弄糊涂了,心想:我既然问你,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程颢接着说:“你如果知道,那干嘛还要用易数来推,有易数来推,就说明您不知道。”应当说,程颐在这里有点胡搅蛮缠和偷换概念了。邵雍问的是一个具体的“物理”问题,程颐将这个“理”偷换成理学中最高本体的“理”。理学中的“理”,不是靠后天学习而“知道”的,而是要返求自心,于止而静,静而定中去寻求了。按照程颐的说法,“理”是从自心中生出来的,邵雍借助外物推算,说明心中并没有“理”,也就是不“知道”的表现。这种狡辩让邵雍一时无语了,还不死心地问:“你说你知道,那你就给我公布一下答案吧”,心想:我倒要看看你从自心中能“体贴”出什么东西。没想到,程颐学起和尚,打起了禅语,说:“从起的地方起。”这一下子,邵雍彻底无语了。从上面的对话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二程和邵雍对“理”认识的不同。

邵雍的“理”,指的是“物之理”,更多地接近于现代自然科学的研究范围。“易学”,如同物理或化学等具体科学,“易数”则是推算和掌握“理”的工具。

二程的“理”,虽然也包括自然事物的“物之理”,但更多的时候是指与人类社会相关的事理和人理,以及由此而进一步抽象而得到的统一的普遍的“真理”。更关键的是,二程兄弟认为要获得这个“理”,就必须经过一系列的实修的过程。实修并不是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实践”,而是一个以儒家“定性”、“识仁”、“主敬”、“格物”等为内容的“求诸于心”的过程。李之才将传授给邵雍的学问称之为“物理性命”之学,那么我们看看邵雍是如何解释之四个字的吧。易曰:穷理尽性以至於命。所以谓之理者,物之理也。所以谓之性者,天之性也。邵雍讲得很清楚,“理”指的是物之理,性,指的是天之性。“穷理尽性”两者之间是递进的关系,也就是“穷理以尽性”,意思是说深入研究自然界各种具体事物,进而从特殊规律中总结出普遍规律,也就是“天之性”。

其实,这正是易学的方法论,正如《周易》中所说:“古者包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无论是观象于天,还是观法于地,以及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这些都是“穷理”的过程,而“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则是“尽性”的过程。所谓“神明之德”就是邵雍口中的“天之性”,而伏羲所创作的八卦则是通过比类“物之理”,而沟通“天之性”的工具。所以谓之命者,处理性者也。所以能处理性者,非道而何?。对于“物理”和“天性”,邵雍认为它们从根本上讲,都可以归结为“命”。所谓命,本意是指自上而下,不能违背的旨意,这里指宇宙的一般规律。所谓“能处理性者”,也就是作为人类而言,认识和掌握“命”,离不开“道”。

这就好比牛顿通过苹果落地,发现“万有引力”规律一样,这其实就是一个由“事之理”到“天之性”的过程。万有引力作为自然规律而言,无论牛顿发现不发现,都是客观存在的,这种规定性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就是“命”,牛顿发现了这个规律,并用公式的形式表达了出来,这就是所谓的“伏羲画卦”的过程,而牛顿“画卦”中所体现出的科学思维和行为以及对客观规律的正确反映,则称为“求道”或“修道”。“道”是邵雍哲学体系中的最高概念,既代表宇宙万物的本体,同时也蕴含着宇宙万物之理,是一切事,一切理的总称。邵雍对于“道”的理解,来源于道家。很多人对于这个概念究竟是“物质性”的,还是“精神性”的,争论不休。其实,从道家祖师老子的表述来看,他只是说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并没有进行分别。仍拿牛顿为例,天体本身是一种客观存在,而天体运行所体现的“引力规律”又何尝不是一种客观存在呢?没有不蕴含理的事,也没有脱离事而存在的理,这就是古人“心物一元”思想的由来。相较而言,张载的“气”,偏于物质性的一面,二程的“理”,偏于精神性的一面,未免有失偏颇。至于“求道”或“求理”的方法,受到佛家影响,理学家从《大学》、《中庸》或《论语》中寻到的答案无非是:定性、识仁、诚敬、无我、格物等等,这些“求诸自心”的方法。而邵雍的“求道”过程则与理学家迥然不同,其“穷理尽性,以至於命”的方法,使邵雍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严谨科学的物理学家,而不是一个正襟危坐的理学家,这是他在一干理学家中显得很是“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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