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被踢得吐血,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求医?她在怕什么?
贾府的丫鬟婆子,都有公费医疗,正如柳五儿说的:“便是请大夫吃药,也省了家里的钱”。省了家里的钱,用的是谁的钱?当然是贾府的钱。
袭人被宝玉一脚踢在肋上,晚上吐血,宝玉着急,“即刻便要叫人烫黄酒,要山羊血、黎洞丸来”,却被袭人阻止,劝宝玉“明儿打发小子问问王太医去,弄点子药吃吃就好了”,还特别强调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她为什么怕人知道?
当然不是怕花钱。前面说了,丫鬟都有公费医疗,何况袭人?这时她还没得到王夫人的赏识,没享受姨太太的待遇;但自从李嬷嬷“告老解事出去”之后,袭人已经成为宝玉屋里的第一人。她当然可以享受贾府的医疗服务。
不过,医疗是医疗,虽然一样免费,但待遇差别还是很大的。如果是宝玉生病,不管白天黑夜,当然会立刻寻医问药。不信,看看第七十三回宝玉为逃避读书而装病就知道了:“晴雯和玻璃二人果出去要药,故意闹的众人皆知宝玉吓着了。王夫人听了,忙命人来看视给药,又吩咐各上夜人仔细搜查……于是园内灯笼火把,直闹了一夜”。
但,如果是丫鬟生病,不仅没有“连夜寻药”的待遇,甚至还有可能被撵出去。晴雯着凉,李纨就吩咐“吃两剂药好了便罢,若不好时,还出去为是。如今时气不好,恐沾带了别人事小,姑娘们的身子要紧的”。
晴雯得的是感冒,有传染性,让她“出去”还能理解。而司棋因为相思和惊惧生病,并没有传染的可能性,也“要往外挪”。原因很简单,丫鬟是服侍主子的,不是在大观园里享受的。生了病,不能服侍了,就应该搬出去。
袭人吐血,自己想到“终是废人”,当然也应该搬出去。这是她不愿意声张的第一层理由。
即使不会马上“出去”,半夜三更大张旗鼓地寻医问药,也会惊动众人。既然被惊动了,众人不免要问问袭人因何生病。一问之下,喝,原来是被宝玉踢伤了!
宝玉不是呆霸王薛蟠。即使薛蟠,也没有打女人的习惯。那次要打香菱,就被薛姨妈喝止了。屡次要打夏金桂,“也实不能下手,只得乱闹一阵罢了”。现在宝玉打了袭人,大家能不好奇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虽然我们读书人知道,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但是书中人谁会相信?误会踢得人吐血吗?人们不免怀疑:不是宝玉不好,就是袭人不好。
袭人有“争荣夸耀之心”,当然不愿别人说她不好;袭人的“争荣夸耀”,完全寄托在宝玉身上,当然也不愿别人说宝玉不好。正如她向王夫人说的:“(宝玉)若叫人说出一个不好字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罪有万重”,宝玉不好首先就是身边人的责任。
简短截说吧,踢伤吐血之事一旦曝光,不管怎样,都会给袭人招来差评。为了避免差评,她只好省事一点,悄悄地问医生要点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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