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中国大商三十年罪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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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命运 (2)

近年来,国际资本长期觊觎我国企业,尤其是能源企业和海外中资企业;国际竞争对手一直有意挤压中资企业。一个明显的例证就是,日本三井银行、美国高盛公司等先是给中国航油“放账”操作期权,即在一定金额范围内不用收取保证金;后又允许挪移盘位,对挪移盘位的风险也没有说明。后来等到油价冲到历史高点时,突然取消放账、提高保证金比例,逼迫中国航油斩仓。

记者:

有什么经验教训可以作为国际期货的未来指导?

陈九霖:

第一,可以做背对背的套期保值,它风险小,但要注意品种的衔接、数量的对应、时间的配合,即,品种上不要过多,要在同一时间、做相同数量的保值。第二,尽量少投机,要采取对冲的方法,譬如买近卖远、或者卖近买远;原油和产品油相互对冲,在新加坡和美国两地对冲。同时也要有制衡机制,由贸易人员、风险管理控制员、风险控制委员会主任三重,严格按照规则办事,不能对操盘手姑息纵容。第三,有多少钱,就做多大的生意,要充分考虑资金的因素。

记者:

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陈九霖:

心情最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那是在2004年10月和11月份,好像坐过山车,一上一下非常难受。现在局面已经定了,反倒坦然。当老板也好、坐牢也好,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我想明白了。

[旁观]陈九霖到底犯了什么“天条”

2004年中国航油事件发生以来,在有些媒体不断指责陈九霖之时,我总是在想:他为什么就成了事件的主角呢?至今,我心中一直至少还有四个问题:

1.同样是收购新加坡石油(资产价值没变),为什么中国石油高价收购得到了支持,而陈九霖低价收购却被否决;

2.中国航油经董事会批准操作投机石油衍生品被认为是违规,而国内航空公司等操作石油衍生品却被挂上了“套期保值”的字眼;

3.同样是投机业务,中信泰富获得了母公司拯救,而中国航油却无人“雪中送炭”;

4.世界上所有因投机亏损的企业都是交易员承担责任(甚至无人承担责任),而类似的事件发生在中国航油时,为什么却由总裁陈九霖承担责任?

2009年5月24日晚,中国石油(601857.SH,00857.HK)公告,称其将以每股6.25新加坡元、总计约14.7亿新元折合人民币69.4亿元的价格,买下新加坡石油公司(SPC)。如果该项交易顺利完成,那么,它将是中国石油首次跨境收购一家上市公司;还是2001年以来新加坡最大的上市公司收购交易。

然而,如我此前撰文所述那样,其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却是陈九霖。他本来是可以用每股1.2~1.3新加坡元或最高为每股4.12新加坡元购买SPC的。而且,他还签署了收购协议并准备了充分的收购资金。可是,陈九霖的上级却临时在股东会上否决了该项收购,并为此支付了3000万美元的罚金。

据了解,曾有一位姓何的主管官员,为陈九霖的收购咆哮:“如果陈九霖胆敢完成收购SPC,我将以国家行政法控告他,将他送进监狱。”结果,陈九霖真的进了监狱;而何姓官员也进了监狱。差别在于:陈九霖因公受辱;而何姓官员却因私进了监狱。

新加坡地方法庭确认,中国航油所从事的石油衍生品交易,经过了董事会的批准;中国航油2004年5月公布的该公司2003年度《年报》披露了中国航油的投机性石油衍生品交易,还对该交易的入账方式作了充分披露。该年报经由董事会9名成员(包括国内6名派出董事)和外部审计师签署后对外公告。总体上说,投机性石油衍生品是中国航油自1998年以来的公司重要业务之一。可是,公司出事后,国内有关部门,立即对外宣布说,中国航油的业务为“违规操作”。

与此相对应的是,根据各大央企出具的报告显示,东方航空截至2008年底浮亏62亿元;国泰航空则巨亏76亿元;国航在2008年10月底已浮亏31亿元,并在2008年11月发生了588万美元的实际赔付;上航到2008年10月底则浮亏近1亿元。同时,中国远洋2008年12月16日公告称,因参与FFA交易(远期运费协议),截至2008年9月30日亏损已达39.5亿元。企业在能源矿产方面的遭遇似乎更加触目惊心。在2008年,深南电与高盛进行的原油对赌协议,只要原油浮动价格低于62美元/桶时,深南电每月需按照(62美元/桶——浮动价)×40万桶的金额支付现金给对方。江西铜业曾在2008年三季报中披露投资损失为1.7亿元,并说明“其他流动负债余额比期初增加人民币2.2亿元,主要是期末发生的期货持仓浮动亏损”。

除中国航油之外的这些企业,国家有关部门却千篇一律声称,他们的行为是“套期保值”。据笔者了解,这些所谓的“套期保值”企业,买了超过自己使用量、超过使用期间、超过使用产品的衍生品,怎么可以冠以“套期保值”呢?套的是哪个量、哪个期?保的又是哪个产品的值呢?明明白白的是投机,却硬背说成是“套期保值”,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吗?

中信泰富有限公司(“中信泰富”)签订若干杠杆式外汇买卖合约而引发特大亏损。集团合约按公平价值的亏损则达147亿港元。然而,2008年12月24日,中信泰富(00267.HK)发布公告称,中信集团已注资15亿美元,拟订进行的有关认购及转换可换股债券及约务更替的交易已经完成。据说,中国航油曾经一再请求国内给予支持,陈九霖本人就像《圣经·路加福音》中的拉撒路乞丐那样求助国内的支持;他还像《白毛女》中的杨白劳那样乞求黄世仁(期权交易对家)宽限债期。可是,中国航油和陈九霖都没有得到国内所一再承诺的那种支持。

仅仅从1995年算至2008年,至少有9起因投机业务而发生的巨额亏损事件(世界金融风暴发生以来的一系列巨额亏损事件除外)。其中的特别巨额亏损包括:在1995年的英国巴林银行股指期货中,交易员李森导致14亿美元的亏损;在1996年的日本住友银行铜期货中,交易员滨中泰男导致26亿美元亏损;在2008年的法国兴业银行股指期货中,交易员科维尔导致71亿美元的亏损。所有类似亏损,都是由交易员承担了最终责任。尽管中国航油亏损事件也是由交易员(澳大利亚人纪瑞德)造成的,可受害人却是陈九霖总裁。陈九霖从未操作过期权业务;除了董事会授权外,公司投机期权业务还咨询了美国高盛等专业机构。为什么同样的事情,到了中国就变了味呢?

谈到这里,我想起了这样几篇文章:2004年11月26日《联合早报》上发表了杨宝安的文章,名为《中国航油弃车保帅》。我没有在乎文章的内容,而是很喜欢这个标题。我只听说过“丢卒保车”,而“弃车保帅”的说法确实让我感到好奇,因为弃了车,帅还能保得住吗?2004年12月23日《海峡时报》报道,新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于2004年12月20日在外国通讯员协会晚宴上回答媒体询问时说,陈九霖出身贫寒,“他显然是个沉着冷静,一步步从零走向成功的年轻人”。

《海峡时报》在这句话的下面,做了一个注脚:“陈九霖,生长于一个农民家庭,经历过‘文化大革命’,毕业于北京大学。1997年,他被总公司派往新加坡。他成功地使公司扭亏为盈,担任进口中国三分之一航油的重任。他也成为享誉海内外的企业家。”该报还进一步地说:“李资政认为,重要的是,中国当局已经决定让陈九霖回新加坡接受调查。对我来说,这显示他们都明白如果让这名总裁逃离,将不止在新加坡,而且,在国际上把它们的(企业监管)行为降至第三世界水平。因此,他们决心要向第一世界水平看齐。这是中国所发出的令人感到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