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们在这方面做得到底如何?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曾说:“中国的教育过分强调每人样样都好,样样搞统一,从早到晚训练得十分驯服,不允许有独立见解,不能如爱因斯坦所说的‘离经叛道’,这样培养出来的只是守业型人才。”美国老师给学生布置一篇作文,题目为“一场足球赛”,一个孩子交的作业就只有一句话:“昨天因雨,足球赛暂停。”这样的作文若交给我们老师手中,结果会怎样呢?十有八九的老师会说:“这么懒,就这一句话,拿回去重写。”而在美国老师眼里,这样的作文可得高分。为什么?因为思维独特!这里就要反问了,什么样的老师是好老师?我说把难的教容易了,这就是好老师!好老师的要求是深入浅出地让学生轻松接受教育。一位外国诗人说过:“伟大的艺术家是简化的大师。”能用最洁净朴实的方法,让人受到最丰富、生动的教诲,这便是最伟大的教育家。反观我国的基础教育,老师教小孩画画,在黑板上画一个大苹果,全班画的都一样,这里只有模仿没有创造。美国老师教小孩画苹果,先是自己在黑板上画一个,然后对学生说:“这是老师画的,你们怎么想的就怎么画。”结果小孩画出来的苹果什么样的都有。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首先要保护孩子的好奇心和想象力。对学生来说,自主学习、善于创新是第一位的,讲规则、守纪律的“听话”是第二位的。
还有一点,由于世俗的偏见,加上学校教育不适当的引导,在人们的潜意识中,往往认为只有读重点高中、上名牌大学,将来才能“出人头地”,才是学生应该树立的目标。一旦学生的想法与这种价值观有悖,便会被教师指责为没有上进心。
不妨来看看国外是如何对孩子进行理想教育的——
有位中国学者到美国小学考察,当他问及美国孩子的理想时,孩子们的回答让我们这位学者目瞪口呆: 商店售货员、街头艺人、人体模特、火车司机等。这些在国内被视为“下等”的职业竟然成了孩子们追求的“理想”,而他们的老师却在一旁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这帮小家伙。要是在国内呢?我们的老师一定会马上纠正学生:“你的理想太平庸了,你应该重新树立一个更高远、更有意义的目标,比如说,当个伟大的科学家或大学教授、歌星、名演员等。”而家长,则说不定会揪住孩子的耳朵一顿臭骂:“没有出息的东西,就算当不了大官,至少也得在政府机关里混出个人样来,光宗耀祖不说,让你爸妈也跟着沾光啊!”
就我国的教育现状来看,尽管多年来教育改革的呼声不断,然而从小学到大学,我们的课堂一如既往,教师仍然是主角,处于支配地位,学生则只是被动地听。为此,新课程改革以“一切为了每一位学生的发展”为最高宗旨和核心理念,特别重视学生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的培养。新课程强调,教师要激发学生的潜能,鼓励学生独立探究,关注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学习方法,把学习的主动权还给学生。在这个背景下,教育创新必须与当前课程教材改革联系起来。按照新课程的理念,我们要充分认识到学习过程是学生生命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教学活动是师生间、生生间的对话活动。生命的发展有其主体规律,每一个儿童都是一个珍贵的生命,教师应当体会儿童生命的最大丰富性和主动性,关注学生成长与发展的每一点进步,帮助学生发现自己、肯定自己。上海二期课改提出的“以学生发展为本”,就是要求课程的建设和实施必须遵循这一原则。
三是转变教学观。教学观支配着教师的教学实践活动,决定着教师在教学活动中采取的态度和方法。传统教学,教师只关注“教”,忽略学生的“学”,学生成为被动接受知识的“容器”,信息交流的方式是单向的,课堂成为讲堂。因此,由教师的“教”向学生的“学”转化是现代教育观的核心,反映在课堂教学中,教师必须从“主唱”的讲坛上走下来,与学生一起探究,教学过程要由传授和记忆知识转变为学生发现信息、加工信息、研究问题、增长知识的过程。教师要用发展的观点看待学生,关注学生的差异,注重学生的个性发展。
总的来讲,我认为叶澜教授的四个“还给”提得非常好:“把课堂还给学生,让课堂焕发生命活力;把班级还给学生,让班级充满成长气息;把创造还给老师,让教育充满智慧的挑战;把精神发展的主动权还给师生,让学校充满勃勃生机。”
二、 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必须以教育
体制的创新为保障
在我国,由于长期的封建社会、科举制度,我们的教育主要是考试,不大鼓励创新,甚至扼杀了创新,尤其是标准化考试更是如此。我们已经改了很多,但是惯性的力量使大部分的教师还是喜欢死记硬背、听话的学生。有人问杨振宁,中国教育与美国教育相比孰优孰劣?杨振宁说,不能笼统地说,应该是各有优劣。他最后概括成一句话:“中国教育给了我严谨,美国教育给了我创新。”我觉得,杨振宁这句话概括了两种教育模式的特点,至少反映了一定的实际,中国教育比较严谨,比较按部就班;西方的教育比较自由,不像我们教学那样死,比较鼓励学生敢说、敢想。中国教育和美国相比,我国的基础教育要比它好,本科教育可能差不多,研究生教育比它弱,越往上我们越弱。为什么呢?创新能力不够。其实,创新并不神秘。求异思维的冲动和能力,可以说是人人都有的与生俱来的禀赋,是人生下来能够适应各种环境的天然保障。它与人的智力水平并没有简单的正相关,而更多地与文化习惯、教育影响相联系。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不妨来看一个画圆想象的实验: 一位老师在幼儿园的黑板上画了一个圆,问:“小朋友们,你们想象一下,这个圆可能是什么?”结果在两分钟内,小朋友们说出了22种不同的答案。有的说,这是一个苹果;有的说,这是一个月亮;有的说,这是一个烧饼;有的说,这是老师的大眼睛。这位老师拿同样的实验到大学一年级去做,要他们想象一下黑板上的圆可能是什么。结果2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同学发言。老师没有办法,只好点名请班长带头发言。班长慢吞吞地站起来迟疑地说:“这——大概是个零吧?”这个实验非常简单,却很能说明问题。没有受过教育的小朋友在两分钟内说出了22种不同的答案,经过小学、初中、高中教育,经过高考选拔,一路过关斩将考入大学的优秀学生,面对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两分钟过去了,却没有人回答。被迫回答的班长还“大概”是个零吧。大学生真的全部失去了想象力了吗?不是的,经过多年教育,他们建立了一个信念: 老师的任何问题都有一个标准答案,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们揣摩不出老师的标准答案是什么,所以就不敢贸然回答,不愿当众出丑。他们关心的不是我怎么看问题,我怎么想问题,而是老师怎样看问题,老师期望的答案是什么。在心理上,他们已经习惯了接受老师的答案,而不是向老师的答案提出挑战。袁振国: 还有,2004年1月11日上海《新民晚报》头版刊登了一封读者来信,引起了我们的反思。这封读者来信,说他家的猫“全身黑毛发亮,两眼炯炯有神,但是看见一只小鼠浑身发抖,躲起来三天三夜不进食”。这位88岁的读者说:“我一辈子知道猫是老鼠的天敌,不明白我家的猫为何如此。”上海市动物学会宠物分会秘书长解释说:“猫有捕捉老鼠的特能,是维持生存的一项基本技能,但这种特能要经过学习,让老猫带小猫捕捉才能掌握。现在的小猫没有见过老猫捕鼠,没有生存之忧。一代代繁殖下去,猫的特能就退化了。”这不禁让人想起应试教育下的基础教育。本来,人的天性是好奇、创新。尤其是数学上的优秀生,完全可以在老师的带领下,学习各种创造性地“解决问题”的特能。但是,长期以来,我们的某些数学应试教学,只是让学生做那些由别人提出的、可以按照套路在几分钟内做出的考试性题目。应试的成功者被套上各种光环,使他们很有满足感,恰如那只“全身黑毛发亮,两眼炯炯有神”的猫。遗憾的是,相当一部分“身经百试”的状元和金牌获得者,却渐渐失去了“创造”的本能。“花拳绣腿”把数学的“武功”全废了。到了攻读博士的时候,如同“猫见了老鼠发抖”那般,不知所措,连创新的门槛都摸不到了。事实上,应试的成功者一定具有相当高的智商,正如历代的科举状元肯定是优秀人才一样。但是,无数经验告诉我们,考试好不等于创新好。创新是要学习的,而且是在创新活动中实践的。我们的应试教育,剥夺了优秀生的“创新”机会,创新能力就退化了。更危险的是,一代代繁殖下去,猫的本能会渐渐退化。那么,中华民族的数学创造性是否也会因“应试”而渐渐退化呢?这也许并非“危言耸听”!“优秀学生”是国家的宝贵财富,未来的栋梁,社会的希望。保护他们的创造力,是中华民族兴亡所系。张奠宙:基于这种状况,中国的教育改革势在必行。
当然,教育体制的改革与创新还涉及行政管理体制、投入体制、办学体制和治校体制等方方面面。
我们认为,教育体制创新应该具有多元化、包容性的特点。
首先,建立完善的教育规范体系。具体来说,一是国家要注重宏观管理。我国有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国家不可能用一个立法、一个规范、一个政策把各地各级各类的学校都管起来。国家立法的条文应该尽可能地简明,上海、北京、江苏、安徽……各个地方情况不一样,应该给各地制定政策法规留有空间。二是我们的立法和法规很多时候都锲入了政策,法律和政策不分。法律、法规是带有强制力的,是公民必须遵守的行为准则。政策是可以随着时间、地点、条件的变化不断变化的。法律制定以后必须要有权威性,要能够贯彻执行,除了实体法,还要有保证实体性法规实施的程序性法规。三是法规除了要“防民”以外,很重要的一条是要“管官”,教育要规范,不光是对公民和学校合法行为的认可、对公民和学校违法行为的限制,这种认可和限制的前提是对政府合法行政行为的认可、对政府行政违法的一种制约,这样方能体现民主社会的本质。
其次,完善政府的公共行政管理。现在,校长真正有多少精力放在抓学校的教育质量上?据有人调查统计,上海的校长每年要参加的各种评审平均有12次,大大小小的会议每星期要三天以上,没有多少时间能真正投入到抓学校的教育教学质量上。我们知道,现代学校的外部条件是政府、社会,还有家长,内部是教师和学生。在计划经济下,学校对政府负责。现在,学校要向学生负责,就应该转向以校为本,要把公共竞争获得的利益和责任还给学校和社会,让学校依法自主管理。
再次,建立现代学校制度。中国现在教育管理的落后,除了政府没有从微观管理领域转到宏观管理以外,还有一条重要的原因是学校没有建立起自主管理和自我监管的机制。比如说,目前我们的社会已经建立了法人制度,学校应该是法人组织,校长应该是法人代表(现在只是名义上的法人代表),但其实不然,有名无实,真正的法人是教育局。校长是对教育局负责而非对学校负责。因此,学校往往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主的、战略性的发展意识与发展规划。针对这种情况,有不少学者提出,要“把学校还给学校”。但是,把“学校还给学校”并不是无条件的,没有制约的放权必然导致腐败。现代学校制度的核心不光是校长管理学校,要使我们的管理重心下移。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现在校长的权力比其他国家大,如给教师“炒鱿鱼”,发红包。国外有董事会,可以任命校长,解聘校长。在政府与学校之间有一个中介机构,就是董事会、理事会和监事会。校长的权力还需要进一步下放,社区、家长以及毕业生等服务对象都可以参与到学校的管理和建设中来。当然,这要有一个过渡,思想认识是有先后、有深浅的。
三、 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必须以创新的
教师为主体
国运兴衰系于教育,而教育创新又离不开教师队伍的发展。“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大计,教师为本”,教师队伍的状况直接关系到我国人才培养的质量。教师是实施素质教育的操作者,在教育创新中承担着重要使命。教育创新的目标是要培养创新的人才,而创新的人才需要创新的教师去培育。因此创新的教师是教育创新的主体。没有创新的教师,就没有教育的创新。教师富有创新精神,才能培养出创新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