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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南广散记

周 文 中国传媒大学副教授 原南广学院广播电视系主任

离开南广快两年了,每每听到有关它的消息,感觉依然十分亲切,很多在南广工作后来离开的人都会充满感情地说自己是永远的南广人。

俗语说,自古名山僧占多。其实,并不完全这样,著名的白鹿洞书院位居江西庐山之麓,岳麓书院与南岳衡山为邻。而南广也坐落于钟灵毓秀之地。

在历史文化古都南京的江宁区,有一个风景名胜叫方山。方山在江宁四周的平野上仿佛拔地而起,站在山顶远眺,一览无余,十分开阔,与钟山遥遥相望。山顶无峰,没有通常山顶的尖锐峻厉,却是一片开阔平地。从远处看过去,方山就像一枚稳稳地扣印在江宁大地的印章,当然,这样大的印章只有上天才能举重若轻地运用,因此又得名“天印”,山前通途则称天印大道。方山茶园遍布,景色秀丽,半山腰有一座寺庙。晴朗的日子,蓝天白云之下,方山青翠蓊郁,偶有白色的鸽群在山腰飞过,静谧、灵动、生机盎然。南方雾多,偌大的方山也会被雾遮掩得无影无踪。不过,大多时节,方山只是罩上一层薄薄的白雾,影影绰绰,缥缥缈缈,似一层轻纱蒙面,愈加给人遐想。

以前的方山虽有闲云野鹤相伴,但是一定很寂寞,会像一位心怀天下的古代遁隐高人,常常引颈眺望远方,渴望有一位知音,数百数千年如一日。

2005年10月,南广正式迁居方山脚下,从此,蕴含着浓郁的自然、清新和古典之美的方山就与现代、青春的南广成了邻居,二者相依相伴,甚至名字都可以互相替代。在很多人心里,南广与方山还是江宁的“天涯海角”,过去的弘景大道在这儿就到了尽头,公共汽车在这儿就走到了终点站。在山的背后,在南广的更远处,似乎是春风不度的僻野荒村,很少有人去过,咫尺之间,却像一个谜,给年轻的学子增添了无限的向往,如同歌曲里一样发问“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住着神仙”。

2005年秋冬季,南广刚搬到方山新校址,那应该是南广最艰苦的时候。

这年开学推迟到十月,我们老师先期搬过去几天。初进宿舍,门好像都没弄好,很难打开;地上尽是泥泞,有的屋到天黑的时候还没有床;不少卫生间没通电,无法烧水洗澡,许多人在搬家的疲惫中只好和着汗水度过第一晚。蚊子十分猖獗,犹如不怕死的轰炸机群,前仆后继,络绎不绝,像噩梦一样令无数人彻夜难眠,精神崩溃。如果能统计的话,南广的蚊子绝对可以登上《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

那一学期,由于新办公楼尚未完工,各系办公室就设在食堂的三楼,八个系一字排开。同学、老师交流倒是方便,吃完饭上一层楼就到办公室了。但是,办公室十分狭小,人稍多就无法下脚。最关键的是,食堂的特有味道会弥漫到整个屋子;而楼下做饭烧菜的锅炉时不时会轰隆隆地响,人们要么暂停谈话,要么提高嗓门。到寒假,办公室就搬到新楼去了。

在草创时期,尽管条件艰苦,但是,不管老师还是学生,大家都激情饱满,对一个全新的学校充满希望,有一种所谓“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豪迈。那些艰难困苦,不说今天已被时间冲淡化作美好回忆,即使在当时,我们也都是从容面对,并不会愁容满面、悲悲戚戚,往往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有一种苦难也风流的气度。

而激情在朝气蓬勃的学生们身上体现得更为突出。

刚刚走进方山新校区半个月左右,在几乎没有经费、各方面条件都还较差、一切有待规范的情况下,广播电视系2004级、2005级同学利用业余时间进行辛苦却无比兴奋的排练,并自愿捐款在空旷的足球场搭建露天舞台,奉献出了一场令人难忘的迎新晚会。

记得当天下午和傍晚时分,天空一直下着小雨,虽然有担忧,但是,老师、同学们都没有退缩,大家已经做好了打伞、穿雨衣开晚会的准备。晚上六点半,雨小了一些,但依然淅淅沥沥,而同学、老师早已经“济济满地”,除了中间场地是分班级坐的广电系学生外,四周站满了其他系的同学。七点,喧闹平息下来,灯光聚焦在舞台左前沿的古琴与白衣女生身上,顿时,疾速有力的古琴声如海浪一般滚滚而来,拉开了晚会的序幕,淹没了人群,淹没了雨,淹没了夜晚。短而快速的古琴之后是一个班的集体表演,全体男生以手掌拍击桌子打出强烈的节奏,女生则和之而舞,气势十分宏大。天公作美,雨后来渐渐停了。

整个晚会青春与激情四射。多年过去,我依然印象非常深刻,那灯光里依然飘着小雨。这是南广搬到新校区后的第一场大型晚会,灯光照亮了漆黑的方山夜空,歌声与音乐首次嘹亮而悠扬地飘荡在校园,青春在歌声与音乐中高昂地飞翔,令人精神振奋,在很大意义上,特别是对广电系同学来说,这宣告了一个生气勃勃的大学生活的真正开始。

通过老师们、同学们的努力,南广学院确立了国际化和现代化的办学理念,事业蒸蒸日上、飞速发展,在很短的时间里异军突起,赢得了良好口碑,成为一个奇迹。在此基础上,刘继南院长又提出“大楼、大师、大树、大器”的办学理念。 于是,造林绿化的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了,除了学院绿化科从安徽等地购置大树外,全校师生纷纷募捐植树。

记得2007年春天,广播电视系师生几乎人人捐养一棵小红枫,近800人举行了盛大的植树启动仪式,队伍浩浩荡荡地开拔到植树场地。那一天下午,阳光明媚,方山脚下是一片热情洋溢的劳动场面,每人种下一棵小红枫,然后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小树上。春风轻拂,一大片稚嫩的红枫叶与写着名字的红卡片迎风飞舞,极为壮观。师生们脸上有着春天一般的神情。与此同时,广电系还组成了“红枫志愿队”,对小红枫进行日常的维护,并做其他的社会志愿服务。以后,师生们会常常漫步去那片红枫林,看看叶子长得怎么样,犹如看着自己成长。许多人说,多年后再回母校,一定要来看红枫林,寻找当年自己的名字,那是自己青春岁月的印记。但愿小红枫们都茁壮繁茂。

仿佛是一夜之间,校园里各种树木都有了,好一幅“春意闹”的情景!

这个时候,除了原来中青年为主的教师之外,在校园里,我们也看到了很多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他们都是全国知名的教授,在古典文学、现代文学、鲁迅研究、郭沫若研究、戏剧艺术等领域很有建树,比如唐永德、黄侯兴、时毓华、田本相、徐丹辉等。他们是一所充满人文气息的大学必不可少的亮丽风景,是一所大学的底蕴。除了深厚的学养,老教授们严谨的治学态度、宽厚的做人原则,更是如春风化雨,让学生们受益匪浅。

建校时间虽然短暂,但同学们的母校意识却很强烈。

2007年4月,江宁大学城在江宁体育馆举行了隆重的五周年庆典演出,共有大学城近20所高校6000余人参加。受大学城管委会与学院委派,广播电视系代表学院具体承担了这次演出的整体策划、导演和组织工作,庆典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为学校争得了荣誉,也体现了我们南广的实力。

这次演出中,我的感受极为深刻。有不少同学过后跟我说,他们不仅为我校承办这次盛典感到骄傲,而且,当看到我校节目出场时,他们是拼了命地大声呼喊、助威,许多人还留下了激动的眼泪。

最令人感动的是,当我校以《年轻的白杨》编排的华尔兹舞蹈登场时,看台上我们南广的学生爆发出空前的激情,并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场面:与舞台上的演出相呼应,二层看台上,我们的八个学生手举代表八个系的系旗呼啦啦地绕看台来回奔跑。一时间,体育馆里红旗飞扬,群情激昂,全场为之沸腾。说实话,在当时,我们老师都觉得这有点过于张扬了,但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却对这一突发的举动念念不忘,十分感慨,或许这就是青春,就是南广特色。

时间走到2008年6月,南广第一届学生毕业,我应邀回校参加毕业典礼。

首先是广播电视系的毕业晚会。那天晚上,南广大讲堂座无虚席,走廊都挤满了人。整个晚会都沉浸在一种深深的忧伤离别情绪中。节目简单、朴素,却感人至深。每个毕业班的同学都依次上台,班长做最后一次点名。这一点名仪式贯穿每个班级,无一例外地都引发了情感的爆发。很难想象,几乎人人都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在舞台上飞。点名时常中断,因为点名的班长自己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同学们含泪表达了大学四年的同学情、师生情,表达了对母校的爱、对青春的怀念。老师们则给大家送上了未来的希望与祝福。最后,全体同学起立,目送老师们离开。

全校的毕业典礼在新落成的大礼堂举行。上午时分,外面飘着霏霏细雨,礼堂里则情绪振奋。特别是后来颁发学位证书阶段,台上台下一片欢腾。

在南广工作近两年,留下了许许多多难忘的记忆,要一一道来并非容易的事,上面所记只是其中的些微片段。

弹指一挥间,南广学院就要五周岁了,在此送上最诚挚的祝愿,祝愿南广明天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