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金融史其实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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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危机:见血封喉(7)

6月份,投机商开始出售美国国债,筹集资金,再度向泰铢发起致命一击。泰央行奋起还击。其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在太平盛世掩盖下的各种弊端一一暴露出来。为了稳定军心,6月30日,泰国总理差厄利发表电视讲话:“我再次重申,泰铢不会贬值,我们将让那些投机分子血本无归。”发誓归发誓,金融市场却并不买他的帐。此时的泰国央行已弹尽粮绝,仅有的3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早已花光。就在泰总理讲话两天之后,7月2日泰国央行被迫宣布实行浮动汇率制,放弃长达13年之久的泰铢与美元挂钩的汇率制。当天,泰铢重挫20%,7月29日,泰国央行行长伦差·马拉甲宣布辞职,8月5日,泰央行决定关闭42家金融机构,至此,泰铢终于失守。

与此同时,菲律宾比索的软弱可欺使它成为投机商的另一狙击目标,菲央行曾尝试一周之内4次加息,并宣布扩宽比索兑换美元汇率的上落波幅,竭力对抗索罗斯。但大势已去,无力回天。7月11日,菲央行宣布允许菲律宾比索在更阔的幅度内波动,一时间,比索贬值惨不忍睹,实际上,这标志着比索保卫战的全面失守。

就像一个瘾君子,此时的索罗斯显然并未心满意足,他们四下出动,寻找可捕猎的下一个目标,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进入了他的视线之内。马来西亚央行企图拉高沽空马来西亚林吉特的成本来阻止投机商的兴风作浪,印度尼西亚也入市支持印尼盾,但终挡不住投机商强有力的进攻,马币、印尼币对美元兑换比价一低再低。邻国阵地的失守开始波及一向有“避难货币”之称的新加坡货币。唇亡齿寒,尽管新加坡也采取了诸如拉高利率等措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新加坡元兑美元的汇率还是持续下跌。

就在东南亚各国四处求援、积极谋划之时,国际投机商却销声匿迹,突然不再攻击。8月20日,东南亚各国货币汇率暂时回稳,东南亚各国均大大喘了口气:好了,风暴终于过去了!就像暴风雨前夕的宁静,平静的外表下孕育着一片杀机,东盟各国显然欢乐还为时过早,新一轮的“狂风暴雨”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令人无奈的是,这种宁静仅仅持续了几天,东盟各国还没来得及揩揩身上的血迹。

8月底,又一轮令人目瞪口呆的跌势瞬间而至。这一次,却把东盟成员文莱也拉下了水。至此,索罗斯一副得势不饶人的架势,剩勇追穷寇,再度集中火力扫荡东南亚。进入9月份,这场风暴持续肆虐已进入第三个月,外汇市场的颓势仍在继续。东南亚各国经济状况继续恶化。10月19日,泰国财政部长他农·比达亚也满腹惆怅卸任而去。直到11月上旬,这场对东南亚来说噩梦一般的4个多月的黑色风暴才渐趋平静。据业内人士分析,这场动荡已告一段落。但对东南亚,特别是身处震源的泰国来说,弹冠可以,相庆却已苦涩难提。

台币沦陷的政治阴谋

作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的中国台湾,在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来经济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增长势头。中国台湾是出口导向型地区,由于多年在对外贸易中一直保持顺差,使其对外负债轻微,外汇储备庞大,所以在东南亚金融危机发生前的十几年里,在台湾金融史上面临的只有升值压力,鲜有贬值之说。1997年7月初,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台湾当局迅速做好了应变准备。

在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中,台湾“中央银行”强力调节,加之有足够的外汇储备保驾护航,汇市呈现了趋于平稳之势,看似固若金汤。台湾赢了。

可时值9月,正在台湾“央行”官员洋洋得意之时,台币保卫战的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在海外,投机者已在东南亚地区陆续得手;在岛内,过去两个月来股市的疯狂上涨,给台币汇率保卫战埋下了失败的伏笔。但台湾金融界对付金融问题颇具经验,又有雄厚的外汇储备作为后盾,决定进一步主动出击。作战时间约为一周到十天,手段是引导新台币逐步升值及容忍短期利率走高,以使投机者同时蒙受双重压力,不战而溃。随着美元的回吐,汇率稳定下来,利率也回落到规定之内。台湾当局虽然付出了50亿美元外汇的代价,但比之9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可谓九牛一毛。这一仗,台湾赢得很漂亮。

台湾“央行”坚守汇市,却打击了股市。“央行”双高政策放出一周内,在国际股市的影响下,台湾股市大幅杀跌,指数急落。此时,投机者也已部署妥当,准备大举反攻。

台湾管理当局终于沉不住气了,原来内部各个部门之间的分歧也公开化。10月16日,在李登辉的干预下,台湾的政策从“汇市优先”转移到“股市优先”,原来三个半月的政策功亏一篑,犹如泻堤之洪,迅速冲垮了台湾的汇市和股市,股民和市场大失所望。同时,投机者也没有因为当局缴械投降而手下留情,而是跟着赶尽杀绝。各大证券机构拼命抛售手中的股票,一星期之内共计卖出股票101亿台币,股民信心尽失,股市一片惨淡。

面对惨淡的景况,“财政部”不得不再次采取非常措施,挽救股市。在一连串利多消息的刺激之下,股市好不容易稳住了,与此同时,捍卫了三个半月之久的汇市防线全面失守。汇率步步下跌,直到“央行”进场干预,加上市场预期心理的反弹,台币终于稳定在32.75。

面对汇市股市的双双失守,岛内舆论四起,一派哗然,纷纷指责“央行”这种充当超人、四处救火的行为。“央行”这种要兼顾汇市和股市的政策,可以说是彻底的失败,而失败的代价是赔上全民的财富,庞大的股市投资人大部分惨遭套牢,即使不投资股市的民众也受到“央行”政策影响,资产大幅缩水。这次战役赢的是投机者和不听当局劝告的人,输的则是全民的资产和对当局经济政策的信心。

令人惊讶的是,在台币保卫战即将收获胜利的果实之际,当局为何轻易改变战略,缴械投降?一切都因为李登辉的“台独”阴谋!

当时正值香港回归不久,李登辉指示“央行”弃守台币就是为了喂饱国际投机者,诱导他们转战香港,好替他完成扰乱香港的目的。他想借索罗斯之刀,毁灭香港经济,羞辱北京强力宣传的“一国两制”,平息台湾内部与越来越强烈的三通促统声浪。

果然,李登辉弃汇保股的政策,不但牺牲了台湾,也将金融风暴引到了东北亚地区,一个星期之后,一场灭顶之灾光临香港股市!

一记重拳登滩香港

10月,席卷东南亚地区的金融风暴登滩香港岛——狼终于来了。这棵巍然不动的参天大树,在这次金融风暴中剧烈地晃动起来。在许许多多的香港人的记忆当中,1997年10月的香港“股灾”就像一场噩梦,至今仍心有余悸。

香港是亚洲的金融中心,被誉为“东方明珠”,自20世纪90年代日本泡沫经济破灭后,其金融中心的地位更加强化。香港经济无论在产业结构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层次上,还是经济运行的稳健程度及整体背景上,都远远优于东南亚其他国家。可这颗东方明珠紧邻着东南亚各国,并在经济上和他们紧紧地连在一起。而且由于香港是自由港,无外汇管制,资金可以自由出入,并且不征收基金所得税和利息税,更是成了离岸基金的天堂,其投资基金国际化程度之高世界罕见。这正给了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者以机会,搅动香港市场,从中攫利。不仅如此,他们还把进军和袭击香港作为本次金融风暴的压轴戏和重头戏,投入了最多的弹药,下了最大的本钱,其势头之盛,意在全线控制整个东南亚以外市场,其策略就是在股指期货和香港期货上同时做空。

10月16日,当台湾遭到投机者的狙击弃守汇市之后,台湾金融市场汇率暴跌,新台币降至10年最低水平。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国际投机者将携着在台湾汇市所卷得的钱财,挥师南下,大举挺进香港市场。一场联系汇率保卫战即将上演。

国际投机者不仅志在港元汇价上获利,而且采用全面战略,要在股票市场和期货市场上获益,他们的做法是,先在期指市场上积累大量淡仓,然后买上远期美元,沽远期港元,大造声势。待港府为对付港元受到狙击而采取措施大幅提高息率时,股票气氛转淡,人们忧虑利率大升推低股市与楼市,这时投机者便趁势大沽期指,令期指大跳水。于是,股票市场上人心惶惶,恐慌性地沽出股票,炒家就可平掉淡仓而获取丰厚的利润。换言之,投机者虽然在港元汇价上无功而返,甚至小损,但在期指市场上却狠捞一笔。

索罗斯的“头马”德鲁肯米勒扬言“港府必败”,施放迷雾以图影响人心。果然,正如预期的一样,香港红筹股指数在10月22~23日整整下挫了33.85%。同时港元汇率也面对极大的压力,6个月期的期权曾经下跌到8港元兑1美元。

面对紧迫的形式,香港政府略施小计,化解了投机者的全部攻击力量。根据联系汇率制度香港各家银行在结算银行(汇丰银行)的户口内,必须保持一定的港币余额,由于港币被炒家们借走,并被香港政府收回,结算户口余额成了巨额负数。以前各银行尚可通过“流动资金调节机制”,向香港政府拆借低息港元,可是这一次,港府紧紧关闭了闸门。

10月23日,正是外借港币的结算日,由于预计港元的需求量相当庞大,同业拆借市场一开市就打出了35厘高的港元隔夜拆息。一些银行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市场上四处筹款,但却一无所获,只好借入“高利贷”。港元隔夜拆息一路飙升,一度冲至300厘。如此高的利率,投机者怎么肯借入。香港政府通过“挟息”,轻而易举地掐断了投机者的粮草,投机者们赔了巨额利息,如潮水般退去。港元汇率又回到了7.74的合理水平,港币成为东南亚金融危机中唯一未贬值的货币。

然而,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者虽然狙击港元未能得逞,但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们虽然在汇市上蒙受了损失,但是在股市暴跌中却大有所获。

10月20日是美国华尔街股市惨剧“黑色星期一”的10周年纪念日,恐怖气氛却并未在华尔街股市出现。可在地球的另一端,由于投机者的冲击,香港股市开始下跌。直至23日,一直牛气冲天的香港股市,竟然如山洪暴发一般,狂流直下地连泻了4天。自20日到28日,短短7个交易日中,香港股市缩水30%,下跌4539点,无数投资者转眼间已一名不文。

由于有中资及外地资金入市,一番对攻之后,港股终于在连续下跌中止住脚步,可香港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香港股市暴跌中,损失最惨重的也许是在世界富豪榜上名列前茅的香港大亨们。香港李兆基家族损失了52亿美元,新鸿基地产的郭氏兄弟损失了42亿美元,李嘉诚的长江实业集团损失了21亿美元。而普通股民在这次股灾,有60%以上的人被套牢,损失一半以上的人比比皆是,这令无数香港市民通过投资股票迎接“九七”回归,分享内地改革开放成果的美好幻想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场较量虽说以香港金管局的艰难取胜而告终,但它所带给人们的震撼却并不仅仅局限于这场危机本身,它迫使更多的人去思考。财政司司长曾荫权公开表示,港府将尽快进行内部检讨,并约晤学者和商界人士,总结这次金融风潮,寻找更好反击之法,以防范港币再受到外汇投机的狙击。

IMF危机震荡韩国

香港金融危机爆发之后,韩国开始成为人们关注的重点。韩国虽然是东南亚地区继日本之后第二个加入“富人俱乐部”——国际经济合作组织(简称OECD)的国家,但该国经济在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来一直不顺,早有隐患。

1997年11月,韩国金融形势继续急剧恶化,股市持续低迷,韩元汇价创新低。进入12月份以后,在人们认为东南亚金融危机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金融风暴渐趋平息之际,韩国金融危机愈演愈烈。12月23日,韩国政府公布,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统计标准,截至9月底止,韩国外债总额已达1197亿美元,其中约800亿美元为1年内到期的短期贷款,而外汇储备不足又超出预想,致使当天韩元汇率又暴跌16.4%,较之7月1日,韩元已经贬值了54.8%;当日韩国股票市场综合股票价格指数也下滑了7.5%,下浮幅度之大创下历史之最。

在救市的过程中,无论是政府干预还是央行入场,都显得那么无力。最终只有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达成协议,接受来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及美日各国总计570亿美元的援助资金。然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援助绝不是免费的午餐,其援助的条件苛刻至极。它要求韩国立刻开放原来封锁较严的金融市场,紧缩财政政策,彻底切断政府与银行和企业的关系等(其后果必将越来越多的韩国企业加速倒闭,失业人数越来越多,韩国经济内部需求停滞,进而又打击企业经营,形成恶性循环,并可能引发政治危机)。因此,市场上不少经济分析员都怀疑韩国政府有无能力认真履行这些条款。看来,持续了30年的韩国经济发展的“汉江奇迹”要消亡了。

如果不按照这个规定去做,尽早恢复国际投资者和国内对经济的信心,所有大企业因为负债累累,内部资金积累极为有限,流动资金短缺的状况无法改善,可能都面临倒闭的威胁。因此,韩国经济真正处在两难危机之中。当务之急,为了获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援助,韩国不得不大规模收缩。

面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开出的足以摧毁韩国经济的援助条件,人们不得不怀疑其真实动机。前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约瑟夫·斯蒂格利茨,这位因为说了太多真话而在美国前财政部长劳伦斯·萨默斯指示下被“强制退休”的经济学家发现:一个或隐或现、节奏匹配的“华尔街—美国财政部”轴心指挥着一切。当美国财政部指导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国际金融体系踹开一国市场大门后,华尔街上的金融公司就开始拥有了永远赚不完的钱。

他指出,与危机国签订的协议背后拥挤了太多的利益,“尽管我们对衍生产品和投机资本将带来怎样的不稳定心知肚明,我们迫使外国开放它们的资本市场,让我们的衍生产品和投机资本进入这些市场,因为华尔街想要这样,而且华尔街想要的比它们可能获得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