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征服世界的私有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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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当国会在沉睡时,有人发出了警报

但是稻草人和铁皮人,不是血肉做的身体,就不会被这些花的香气困扰。“快跑!”稻草人对狮子说,“尽你的力,快快跑出这个要送命的花床。我们抬着这个小女孩一起走,要是你倒下去睡着了,我们想抬走你可就太费事了!”

——《绿野仙踪》“致命的罂粟花田”

外国放贷者们征服了英国之后又故技重施,挑动了一系列战争,在美国设下了同样的债务陷阱。英国金融业者在美国独立战争和第二次独立战争中资助美国的敌人,又在南北战争中同时资助两方。每一场战争都造成了通货膨胀和沉重的政府债务,所以政府不得不把特许权授予私有的美国银行或国民银行,让它们为大笔债务筹备资金。这样,创造货币的权力就被交到了私人手里。每一次授权,都有警醒的领导者站出来表示反对。

反对美国第一银行的运动由美国第三任总统托马斯·杰斐逊领导,反对美国第二银行的运动则由美国的第七任总统安德鲁·杰克逊领导。这两位总统没有多少共同点——杰斐逊属于有产阶级,而杰克逊则被称为“马蹄铁总统”。但是,私人发行国家货币这种做法,让他们两人都疑虑重重。他们都非常担心,害怕美国的国民银行系统落入外国人之手。

1811年,国会拒绝为美国第一银行更换特许令,其中就有杰斐逊的功劳。在清理银行资产时,杰斐逊的担忧得到了证实:银行的2.5万股股票中,有1.8万股属于外国人;其中大多数是英国人和荷兰人。大革命好不容易才把外国统治势力扫出门外,他们却又偷偷从银行系统潜回了美国。肯塔基州的国会议员迪沙在众议院发表的演说中宣称:“这样积累的外国资本,就是一个颠覆民众自由的引擎。”而且,他还觉得“毫无疑问,英王乔治三世是最大的股东”。

后来,当国会再一次想为银行更新特许令时,安德鲁·杰克逊否决了此事,并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杰克逊在否决议案中说道:

这样一个本质上与我们的国家没有多少关联的银行,对我们的自由和独立难道不危险吗……这个几乎全由外国势力拥有的银行,很有可能走上这条道路……毫无疑问……控制我们的货币,聚敛公众的财产,让数以千计的公民依附于它,这比敌人的海军和陆军还要危险、还要可怕。

控制这家银行的“外国势力”究竟是谁?在1936年出版的《美国大富豪发迹史》中,古斯塔夫斯·迈尔斯把矛头指向了强大的英国银行王朝——罗斯柴尔德家族。迈尔斯写道:

很久以来,罗斯柴尔德家族一直躲在幕后,对美国金融法律的制定拥有着强大的影响力。法律记录表明,他们是老美国银行的主宰力量。

国王的银行业者卷土重来

罗斯柴尔德金融帝国与汉诺威王室一样出身德国,只是因为他们久居英国,所以才被说成是英国人。18世纪中期,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法兰克福崛起。当时,一位名叫梅耶·阿姆谢尔·保尔的放贷人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阿姆谢尔·罗斯柴尔德。他有十个孩子,五个儿子被派到欧洲的各大主要城市,开设罗斯柴尔德银行的分行,其中最精明的内森前往伦敦,开设了名为罗斯柴尔德与儿子们的分支银行。内森的哥哥们则分别在巴黎、维也纳、柏林和那不勒斯开设分行。

1815年,内森大胜伦敦所有的内部交易者,令家族财富急剧增长。内森事先已经知道英国在滑铁卢战役中取得了胜利,却故意误导伦敦投资者,让他们以为威灵顿公爵输给了拿破仑。受此影响,英国公债的价格在几小时内直线下挫,内森便趁机迅速买走了市场上的所有英国公债,最后以非常低的价格取得了英国的债务控制权。在19世纪,罗斯柴尔德银行发展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银行,罗氏五兄弟也掌控了欧洲大部分的贷款业务。据说,阿姆谢尔·罗斯柴尔德曾经这样说过:“我只要发行和控制国家货币的权利,至于由谁来制定国家法律,根本无所谓。”

1811年,美国国会绝拒绝为美国第一银行更新特许令。当时,内森·罗斯柴尔德已经在英国取得了巨大的政治影响力,而且还为美国政府和某些州政府提供贷款。据说,他曾这样威胁道:“要是更新特许令的申请得不到批准,美国就会陷入一场灾难性的战争。”美国没有更新特许令,结果便发现自己真的又一次卷入了与英国的战争,这便是发生于1812年的第二次独立战争。

这场战争再次带来通货膨胀,加重了政府债务。雪上加霜的是,政府还无法收税,所以只好准许美国第二银行成为一家私有的国民银行。1816年,詹姆斯·麦迪逊总统签署了特许令,期限为20年,授予这家银行及其分行发行纸钞形式的国家货币的权力,将创造国家货币供应的权力再次交到私人手中。

迟到的觉醒:政府应该自己发行纸币

美国宪法起草之时,正是颇具戏剧性的法国大革命前夕。杰斐逊当时是美国驻法大使,所以不在国内。不过,就算他当时在国内,可能也会随大流投票赞成将纸币从宪法里删除。1798年,当杰斐逊看到国家债务猛涨的状况后,曾写信给约翰·泰勒:“要是能稍微修正一下宪法就好了……联邦政府被夺走了发行纸币的权利转而去借款。现在,我拒绝给予他们将纸币或者任何其他东西定为法定货币的权力。”

过了好几十年,杰斐逊才意识到恶棍不是纸币,而是那些装扮成纸币的私人债务,那些欠“假装自己有钱”的银行业者的债务。1815年,杰斐逊在写给财政部长加勒廷的信中说:

财政部对国家缺乏信心。它绑住自己的手脚,把自己献给那些假装很有钱的、大胆的破产投机者和银行业者,而这些人随时可能令它崩盘。

1816年5月28日,杰斐逊又给约翰·泰勒写信道:

我真心同意你的观点,银行机构比常规军还要可怕。那种以提供资金为名寅吃卯粮的方法,就是对未来的大规模诈骗。

1813年,他给约翰·艾普写信说:“虽然我们愚蠢地让某些人偷走了流通媒介这块领土,但是我觉得我们能收复失地……应该要求国家将发行纸币的权利永久性地交给国会。”他还告诉艾普:“只要国家需要,国家就应该继续在流通量允许的界限内发行纸币。当下,这个界限应该是2亿美元。”

在1803年写给加勒廷的信中,杰斐逊这样说私人所有的国民银行:“该机构是对宪法原则最致命的公开挑衅之一……一个像这样的机构……在危险的时刻,有可能颠覆政府。”他还问道:“我们可以向自主发行货币、建立自己的银行这个方向努力了吗?”

宪法只给了国会“发行硬币”的权利,但杰斐逊争辩说宪法是可以修正的。1816年,他在给塞缪尔·科切瓦尔的信中写道:

一些人以虚伪的敬意来看待宪法,将其视为约柜,觉得它太神圣以致不能触碰。他们觉得前人的智慧总是超人一等,前人做的事都不能修正……法律和体制都要与人们的思想携手共进……人的思想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开明,出现了许多新发现;为了跟上时代,体制也必须进步……将文明的社会永远禁锢在野蛮的祖先开创的框架里,倒不如给一个成年人穿上孩提时的衣裳。

在关于美国第二银行的国会辩论中,参议员约翰·卡尔霍恩按照杰斐逊的路线,提出了一个真正的“国民银行”方案——国家能直接从纯粹的政府银行拿到贷款,不用再向私有银行借债。后来,参议员亨利·克莱也赞同这个计划。但是,直到几十年之后的南北战争让林肯有了赋予国会自主货币发行权的理由时,这个计划才得以实现。而在当时,即1816年,拿到特许令的是美国第二银行,该行80%的股份都归私人所有。

杰克逊大战“九头蛇怪”

安德鲁·杰克逊是1812年战争的英雄,也是备受公众推崇的领导者。他是第一个入主白宫的“没文化的稻草人”;第二个这样的人是林肯(林肯倒真长得像稻草人)。1833年,杰克逊得到了哈佛学院的荣誉学位,但是他的校友约翰·昆西·亚当斯对此表示反对,说杰克逊是“一个野蛮人,不仅写不出一个像样的句子,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来”。这也许是真的,不过外号“老山胡桃”的杰克逊真心信赖人民的意志,他讲的话老百姓也能听得懂。

自从联邦党失去了主要党地位,民主共和党一时权倾朝野。1824年,四名总统候选人都是来自各州的民主共和党党员:安德鲁·杰克逊、约翰·昆西·亚当斯、威廉·克劳福德和亨利·克莱。杰克逊轻松地赢得了选民选票,却没有得到足够的选举团选票。这个问题被交给众议院处理。当时克莱支持亚当斯,所以亚当斯赢了。然而,民心依然向着杰克逊。在1828年的总统选举中,杰克逊以巨大的优势击败了亚当斯。

杰克逊相信,强有力的总统和联邦政府才是正途。他反对银行业者插手银行,觉得银行就是用来给上层阶级搜刮人民的。1829年,他警告道:

现在银行控制政府的大胆举动是一个预兆。如果美国人民一直被这样的或类似的机构欺骗,他们的命运就会变得和政府一样。

杰克逊说,虽然他不清楚国会是否有权发行纸币,但是“假如宪法规定国会有权发行纸币,他们就可以自己印制和发行钞票,而不必委托给哪个公司或个人”。后来,杰克逊关于银行的预言似乎得到了印证:美国第二银行的首任行长因管理不当,导致经济灾难,使得美国经济萧条,企业破产,人民失业。但是第二任行长尼古拉斯·比德尔又给银行带来了繁荣。1832年,比德尔向国会申请更新特许令。当时正在准备再次竞选总统的杰克逊用毫无疑义的话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说美国第二银行“是一只九头蛇怪,吞噬着人民的血肉”,并誓与该行决一死战。在一场同样可以适用于当今情况的演讲里,他对银行这样说:

我派人盯着你们很久了。我敢肯定,你们用银行的钱在美国搞粮食投机。你们赚了钱就坐地分赃,输了钱就把账记到银行身上。你们告诉我说,要是我没收银行资金,吊销银行特许令,就会毁掉一万户人家。先生们,你们说的可能是真的,但这都是你们自己的罪孽!要是我让你们继续下去,你们就会毁掉五万户人家,这就是我犯下的罪孽了!你们是一窝毒蛇,一群盗贼。我已经决定把你们赶出去,我会赶走你们,直到永远。

1832年,杰克逊代表民主党竞选,对手是克莱。如今,克莱的党派叫作国家共和党。该党党员都叫自己“国家主义者”。他们把国家看作一个整体,而不是各州组成的松散联邦;他们还提倡大力发展国内建设,比如修建州际公路。克莱提倡的政治纲领有强大的贸易保护主义意味。他要在国内发展生产和金融,允许它们“在自家后院里”成长,免受外国的经济攻击。克莱是第一个把这种手段称作“美国体系”,并将它和提倡自由贸易的“英国体系”区分开来的人。杰克逊支持“英国体系”,而克莱则持反对态度。他认为“英国体系”可能为外国金融业者和企业家打开方便之门。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克莱提倡建立有利于国内企业的关税壁垒,提议国会出资建设国内设施,以及建立国民银行。

克莱为竞选筹集到了三百多万美元,这在当时是个大数目;但是杰克逊还是以压倒性优势胜利了。民众投他的票,国会却不买他的账,准备通过银行更新的提案。杰克逊迅速否决了该提案。他的否决议案让我们看到了这位自学成才的演说家的雄辩能力:

政府并不邪恶,滥用政府职权才是邪恶。如果它能约束自己,平等地保护人民,像天降雨露般,把关怀平等地献给高第与寒门、穷人与富人,就会成为无尽的福祉。我面前的法案却远远地、毫无必要地偏离了正义原则。我国许多富人并不满足于平等的保护、平等的收获,而是恳请国会通过法案,让他们变得更加富有……如果我们不能马上为了正义,改变被短视的法律扭曲的利益,马上把政府变成应有的样子,至少也不应该允许任何新的垄断排外的特权,而是要反对政府作出任何牺牲多数人的利益,为少数人牟利的低贱勾当……

杰克逊成功否决了议案,但他清楚,自己与银行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这条腐败的九头蛇只是受了伤,还没有死。”他说。他大胆地抓住了九头蛇的触角,命令新任财长从美国第二银行取出政府存款,存进州立银行。财政部长拒不从命,杰克逊便立刻炒掉了他,换了一个财政部长;第二个财政部长也如此行事,杰克逊又撤掉了他;第三任财长遵从了杰克逊的命令,杰克逊胜利了。“我绑住了它,”他说的是银行怪兽,“我备好了螺丝钻子,要把它的大牙通通拔出来,再把牙根拔光。”但是,比德尔和他的银行也只是受了伤,并没有死掉。比德尔运用自己的影响力,让参议院反对新财长提名。然后他威胁说,如果不给银行重新颁发特许令,他就要让国家陷入经济萧条。比德尔公开宣称:

只有让广大地区的人民痛苦才可能对国会造成影响……只有坚定地走严格的货币紧缩路线,才能让我们安全——我确信,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最后就能让货币归位,让银行重新拿到特许权。

比德尔大幅缩减货币供应量,兑现了他之前说的话。银行催讨旧债,拒绝发放新贷款。金融恐慌随之而来,其后又发生了经济大萧条。比德尔把罪责推到杰克逊身上,报纸也跟着声讨杰克逊,参议院还提出了对杰克逊的谴责案。不过美国第二银行所在地——宾夕法尼亚州州长却支持杰克逊,强烈谴责银行。而比德尔公开吹嘘摧毁经济的银行计划,也被抓了个正着,这让杰克逊打了个翻身仗。1834年4月,众议院以134票赞成、82票反对的结果反对重新授予银行特许权,还成立了一个特别委员会,调查银行是否是导致经济崩溃的罪魁祸首。

1835年1月,杰克逊还清了最后一笔国家债务,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他完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偿清了国家债务,还攒出了一笔盈余请记住,克林顿总统的预算平衡并不包括偿清国家债务。而2000年,美国国家债务却高达5万亿美元。。1836年,美国第二银行的特许令过期,比德尔被逮捕,并因诈骗罪被起诉。在审判中,比德尔被判无罪,但他却在被民事诉讼缠身的时候去世了。

杰克逊打败了银行。他的私人秘书尼古拉斯·特里斯特把这叫作“杰克逊生命中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是他对国家最重要的贡献”。《波士顿邮报》则将此举比作耶稣把放贷者赶出神庙。不过杰克逊与耶稣一样,发现跟放贷者较量是件冒险的事情。“银行想要杀掉我,”他说,“但是我会杀死它!”曾经有两名刺客试图暗杀杰克逊,不过都没有得逞。

但是,林肯可就没这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