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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龙卷风到来:经济大萧条(2)

这些“选出来的少数银行”指的是那些强大的银行。那些银行“大得不能倒闭”,一旦倒闭,就会对社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影响。在援助案中,FDIC保护银行的所有存款账户,甚至包括大于25万美元的存款。富有的投资者,包括富有的外国投资者,都得到了完全的保护。格里芬评论道:

对大银行的偏爱体现在许多层面上……大银行受到援助的时候,就等于是得到了一大笔不劳而获的收益。FDIC负责帮它们偿付未保险的账户,其费用会被转嫁给小银行和纳税人。这当然不是疏忽造成的,因为吉科岛计划的部分内容,就是要给大银行竞争优势地位。

FDIC既保护了大公司自身的利益,又让它们免于因损害他人利益受到起诉。后来成立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还专门为遭受破产的国家提供此类援助。穷人不得不勒紧腰带,富人却得到了福利,被人从冒险性投资带来的不良后果里拯救了出来。

这到底是谁的过错?

谁应该为这场长达10年的债务风暴和它造成的灾难负责?芝加哥大学经济学教授,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米尔顿·弗里德曼声明:

美联储在1929—1933年间减少了1/3的货币流通量,是大萧条的罪魁祸首。

FDIC主席路易斯·麦克法登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物。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态度更加明确。麦克法登控诉道:

(大萧条)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国际银行业者把我们带进绝境,这样就方便他们来主宰我们的命运了。

麦克法登参议员是个有争议的人物。不过,他可不是偏狭的政客。他是由宾夕法尼亚州民主、共和两党选民共同选举出来的,在银行货币委员会当了十多年主席。美联储这个巨大的私有债务垄断组织导致了严重后果。在评价它时,麦克法登的经历让他的话很有权威性。1934年,他提出了一份对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发起的弹劾案的请愿书,指控该委员会犯有诈骗、阴谋、非法占有和叛国等罪行。他告诉国会:

这个邪恶的机构让美国人民陷入了贫困,让自己破了产,也几乎让我们的政府破了产。指导它运转的法律有漏洞。掌管着美联储的那些兀鹰们无比贪婪,他们肆意利用该法施行恶政,行为极其腐败,最终导致了大萧条的发生。

……从大西洋海岸到太平洋海岸,整个国家都在被美联储以及它的同谋们蹂躏和破坏。在我国历史上,全民福利水平从来没有如此低,人们的心里也从来没有如此绝望……

最近,某个州一天之内就进行了6万起居民房产和田产拍卖。而在密歇根州的奥克兰县,71000处房产和田产被卖掉。银行赶走了原来的主人。那些被赶出家门的人成了美联储吐出的残渣和受害者。在如今这个奴隶制度开始复兴的时代中,这些人的孩子成了新的被奴役对象。

一份名为“1934银行业者宣言”的文件让对美联储的指控变得更加有力。据说,它在1934年1月的《政府行政部门年鉴》和1934年2月的《新美国人》中出现过,在主要银行业者中间私下流传,是“1892银行业者宣言”的升级版。该“宣言”的一部分内容是:

资本必须通过各方面保护自己,可以通过结合(垄断),也可以通过立法。必须收回债务和贷款,取消抵押物的赎回权,越快越好。当百姓经过法律程序失去了家园,就会更容易屈服,更容易被主要金融业者领导的富人的权力中心利用法律强行统治。没有了家园的人不会与主子争执。我们中间那些正在致力于建立资本帝国、控制世界的重要人物已经熟知了这一点。

这就是对大萧条比较激进的看法,而对它比较宽厚的解释是:美联储判断失误。不管实情到底如何,当时的货币政策明显失败了。改革迫在眉睫,共有2000多个关于货币政策改革的计划被提上日程。民粹主义组织再次得到了许多追随者。

考克斯再度粉墨登场

考克斯曾领导了向华盛顿的进军,这后来激发了向奥兹进军的灵感。近40年之后,雅各布·考克斯再次粉墨登场,在农民劳工党的支持下竞选总统。实际上,在1894—1936年间,考克斯参加了13次各类选举,简直就是坚持精神的化身;然而,他只赢得过两次选举,在1932—1933年间担任俄亥俄州马西林市市长。不过,在1932年的俄亥俄州总统预选阶段,他赢得了大部分选票。

富兰克林·罗斯福获得了银行、铁路业界富人的支持,而且也获得了大众的支持,所以轻而易举地赢得了总统竞选。如今,人们都认为美国从萧条中走出来是罗斯福总统实行的新政之功。不过考克斯坚持认为,他建议政府出资建设公众工程的计划正是“新政”的原型。其实,新政和考克斯在19世纪90年代的设想是一致的,即国会可以使用政府发行的无债货币,偿付劳务费用和原材料费用,给失业的人提供工作,启动各种公众建设工程,并把它作为促进经济发展的计划复苏国家经济。罗斯福采用了“促进经济的计划”部分,但是没有用无债的绿背纸币作为资金来源。罗斯福任职期间,一项名为“托马斯修正案”的法案获得通过,给予了政府重新发行绿背纸币的权力。然而,政府没有发行绿背纸币。与此相反,罗斯福用赤字开支和增税来为“新政”提供资金。

1944年,考克斯为自己的努力获得了荣誉。在副总统和白宫发言人的帮助下,官方允许他在国会大厦的台阶上举行演讲。这场演讲的内容就是半个世纪前人们不让他说出的话。1946年,92岁的考克斯还发布了一项新计划以避免失业问题,防止未来的战争。1951年,考克斯去世,享年97岁。

另一位高龄民粹主义者回归

总统竞选中,威廉·霍普·哈维成为另一阵来自过去的疾风。哈维是《铸币金融学派》的作者,威廉·詹宁斯·布莱恩19世纪90年代的经济顾问。1932年,哈维在自由党的支持下参加总统竞选。哈维不算著名竞选人,随后的历史中也没有了他的踪迹,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哈维的观点和先知一样准确。他认为,从银行借来贷款的人,并没有真正地借走“货币”,他们借走的是债务;而且,他们的债主——那些商业寡头最后会统治这个国家,劳动者们将依靠贷款维生。他们在公司的商店里买东西,成为工资的奴隶,自身则一无所有。

哈维认为,钱是一个人劳动的直接体现,高利贷和债务则是场骗局——它们在一个人的劳动和财产之间横插一杠,加进了银行业者这个中间人。好农夫也会遇见坏年景,总有一些人会还不上贷款,因此他们当初抵押的东西就没法赎回来。银行会将这些抵押的土地、房产等卖给大农场主,这样,美国的财产就越来越多地集中到了少数人的手里。农场、工厂和企业就会最终落入极少数个人和公司手中,而银行业者则操纵着这些个人和公司。哈维还说,问题的关键是联邦储备系统。该系统让银行发行债务,给人们拿来当钱用,但这个戏法会慢慢令人们失去财产的赎回权,然后本属于个人的土地和资产所有权就都移交给了华尔街银行业者、经纪行和证券公司。哈维认为,英国银行系统就是罪魁祸首,因为它侵蚀、感染了美国银行系统。1816年,正是英国首先宣布废除白银通货地位、开始囤积黄金的;而且让所有东西贬值的也是英国。欠英国的账务都要用黄金结清,没有黄金产出的国家就只能买入黄金偿债,结果这些国家的产品价值被压低,国家本身也被英国银行业者的契约束缚住了。在小说《双国记》中,哈维描写了一位名叫巴伦·罗斯的英国银行业者。罗斯设法破坏美国的经济、破坏美国政府,目的就是把控制美国的缰绳交到他遍布全世界的银行系统手里。

对此,哈维提出的解决方法是:进行银行国有化,将货币的力量交还人民。他还提议将那些进行大范围生产、提供基本商品的其他重要产业国有化,比如公用事业、交通运输和钢铁。哈维还提出应该取消税收,用这些产业的收益补充公共金库。这位19世纪90年代的民粹主义者还曾为金银双本位制战斗过。但是现在他认为,不管是黄金还是白银,都不应该拥有作为通货的资格。国家货币不需要用金属支撑,国家货币应该是富兰克林和林肯口中所说的东西,即劳务的收据。纸质货币完全可以用政府的服务作为支撑。在今天看来,这是个新奇的想法,但是它的前身早已存在:邮票就是一种用政府服务赎回的货币。一张邮票就代表了政府把信从一地运送到另外一地提供的劳动。邮票是可交换的商品,也可以储存和交易。

尽管哈维和考克斯都没能完成自己的政治愿望,但是“新政”里却采用了他们政治纲领中的部分措施。如哈维所言,美元废除了金本位制;而正如考克斯的提议,失业人口就业复苏了经济。罗斯福受到大银行业者的资金支持,也受大商人的拥戴,但是他积极肯干,有着浓重的民粹主义精神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