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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捅破通胀谎言:重提几宗恶性通胀“典范”(2)

货币贬值缘起于比索对美元的汇率较之前的价值跌了一部分;而根据内部人士透露,这一下跌就是为了引发经济混乱。有消息称:“这样做是为了引发大规模通胀,从而降低私有企业债务金额,并打破自1973年以来政府对价格的控制。最重要的是,政府希望通过货币贬值让出口商获利。”偏好市场的资本主义者欣然看到经济混乱的局面,因为他们会用这个来证明前政府的干预政策产生了负面的作用,并指出经济就应该放任于自由市场。投机人士也偏爱经济混乱。在他们看来,“相比在经济状况稳定、刺激政策扭曲且充斥着高效投资障碍的经济体中进行投资、加大生产并参与竞争,乘机渔利是大捞一笔的更佳选择”。

埃斯库德教授在书中写道,从那时起,“令人震惊的高通胀诱生了大量投机取巧的金融方案,而这逐渐成为阿根廷金融业的特质”。政府通过的这一自杀性政策旨在为寻求外汇融资的私有企业“确保汇率”。汇率波动的风险从私有经济领域波及至政府,这催生了投机方案,从而导致了货币的进一步贬值。另一项政府政策也十分致命:与国家订立契约的私有企业在履行其约定的过程中,无需蒙受由金融动荡或其他无法预知的困境而遭致的损失。风险再一次被转嫁至政府——这一政策促使贪得无厌的契约方趁机欺骗并利用政府。私有契约方的游说十分强势,以至于政府最终同意将私有外债“归为国有”(或承担起这些外债的责任),其结果便是用纳税人的钱为强势的私有企业的债务买单。20世纪80年代,政府面对飙升的利率只能通过“流动化”来处理这些债务。这明显就意味着,货币的贬值缩减了私人债务。事实又一次证明,这次恶性通货膨胀的起因并非政府为其自身利益增发货币,而是为了压低在私人投机者手中却归在政府名下的债务款项,故意让货币贬值。

雪上加霜的是,阿根廷是国际借款人大规模石油美元贷款的目标国之一。当20世纪80年代高企的利率让贷款的偿还成为泡影,阿根廷不得不让步,从此任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摆布。20世纪90年代新政府上台之后,阿根廷尽职尽责地勒紧裤带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唯命是从。1991年,为遏制一发不可收拾的货币贬值,阿根廷设立了“货币发行局”,将阿根廷比索与美元牢牢地一对一挂钩。法律禁止阿根廷政府及其央行印发其本国的货币,除非比索完全由作为外汇储备的美元支撑。这种操控意欲防止货币进一步贬值,但阿根廷因此缺失了在国际市场中竞争所必需的弹性。货币供给被锁定、制约且丧失了弹性,其灾难性的后果是国家破产——第一次在1995年,第二次在2001年。

面对如果没有外汇信贷便会经济崩盘的悲观预言,阿根廷选择了无视其债权人,兀自抽身。阿根廷政府没有取悦债券持有人,反而试图凭借其有限的资源刺激国内生产与消费。债权人的待遇与其他所有人一样,于是流入阿根廷的资本几乎完全终止。阿根廷被“全世界遗弃”。然而,截至2004年秋天,即债务违约创下历史最高点(逾1000亿美元)的3年之后,阿根廷稳步走上了复苏之路,它未曾凭借国外援助,自己爬了起来。阿根廷经济连续两年增长了8%,出口量增加,货币稳健,投资者回归,就业压力得到缓解。

《纽约时报》援引了马克·威斯布罗在一次访谈中的一段话:“这是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件,失败的政策已饱受了长达25年的考验。其他经济体仍在踌躇,而阿根廷经济则正稳健发展,毫无动荡迹象。阿根廷没有向境外资本流入妥协,自己走出了低谷。”

大部分阿根廷债务随后以原拖欠金额35%~60%的比例重新组合,但总计高达98.1亿美元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债务则全额清偿。

内斯托尔·基什内尔总统的美元从何而来?阿根廷央行曾有规律地发行购入美元的比索,以确保美元对比索的价格不会下跌。阿根廷央行用此方法在2006年之前累积了超过270亿美元。基什内尔总统与央行磋商,获得了这些美元储备的1/3,这部分款项于2006年1月被用来偿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债务。

央行“发行”比索显然就意味着它在凭空造钱。但是,其结果看起来并非是通货膨胀,至少一开始并不是。《经济学人》2006年12月刊登的一篇文章指出,新发行的比索刺激了经济,带动了阿根廷资金匮乏的经济,而这种流动性正是其所需要的。然而,截至2004年,闲置产能已利用殆尽,通货膨胀再次成为阿根廷将面临的问题。基什内尔总统试图凭借价格掌控及出口禁令控制通货膨胀。批评人士认为,这些举措将会使投资停滞不前,但《经济学人》在报道中指出:

从目前的事实来看,这些批评人士的观点是错误的。阿根廷确实匮乏外国投资,但其本土的较小型企业已应对需求,快速扩充产能……整体而言,投资在GDP中所占的比例相比2002年几乎翻了一倍,从11%增长至21.4%,这足以让经济年增速维持在4%。

2006年,基什内尔总统在偿清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债务时,曾希望央行的美元储备为偿清所有债务之后的净值;但这遭到了某些“国际基金”的阻挠。一位对此十分不满的阿根廷评论员曾写道:

基什内尔总统尽其全力希望做到(央行的)资金为净盈余,无需再扣除任何债务款项,但某些国际基金警告他,这将会引发针对阿根廷比索的大规模投机。基什内尔总统只得把将出手的牌收回来,并推高了阿根廷的负债比例。

这些警告阿根廷会面临投资风险的“国际基金”就是所谓的“兀鹰基金”。它先前曾买进阿根廷的国债,有些国债的买进价仅为面值的20%。“兀鹰基金”是一种专门狩猎陷入困境的证券的国际金融机构,然后像兀鹰一样观望,试图在债务人状况急剧恶化时择捡残骸。为了规避这种基金对本国货币的投机冲击,阿根廷政府被迫发行110亿美元国债,从而消化自身为了购入美元清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不足100亿美元的债务而发行的比索。但在基什内尔总统看来,为了摆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摆布,这样做是值得的。他曾这样评价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它“有着永无止境的要求”,迫使“阿根廷出台让国民陷入贫困与痛苦的政策”。

委内瑞拉在一定程度上资助了阿根廷清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债务,购入了总计70亿美元的阿根廷国债。不过,高昂的利率随后又一次将阿根廷推入了债务陷阱。

津巴布韦案例

在前苏联和拉丁美洲忙着编织债务之网的这只外国银行业蜘蛛,同样也在非洲忙碌着。据报道,在2006年8月,津巴布韦曾陷入了年通胀率高达1000%左右的毁灭性通货膨胀。同样,这一危机又被归咎于政府的疯狂印钞。在这一案例中,政府的印钞机确实开足了马力,但是,津巴布韦货币的恶性贬值仍要归因于投机人士。如果政府在印钞时三思而后行,也许就能躲开这一灾难。

这起危机要追溯至2001年,当时津巴布韦债务违约,且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拒绝启用其惯例措施,包括重新融资及贷款免除。显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意欲借此来惩罚津巴布韦,因为它不赞同该国的政府政策,包括涉及收回富裕土地所有者的土地的改革措施。津巴布韦的信誉毁于一旦,已无处可借款,只能开动自己的印钞机,用本国货币在外汇市场买进美元。这些美元随后用以清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贷款并赢回其信用评级。然而,与阿根廷的情况不同的是,在美元发挥作用之前,政府这只无形之手必须先要现形,这便打开了投机操控的风险口。津巴布韦央行曾表示,恶性通货膨胀的起因是投机人士使津巴布韦币与美元汇率的要价过高,从而导致了津巴布韦币恶性贬值。

然而,政府所犯的真正错误也许在于,其实它根本就不必遵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游戏规则。与其用本国货币买进外国纸币用以偿还外国贷款人,不如向亚伯拉罕·林肯和根西岛的岛民学习,发行自己的货币帮本国百姓为生产商品和提供服务而买单。通货膨胀本可以规避,因为新兴的“供给”(商品与服务)本可以与“需求”(货币供给)挂钩,从而使增发的货币带动本国经济,而不是像现实那样被投机人士给榨干。

这种举措曾救了根西岛,不过根西岛只是偏僻的小岛,不存在能诱惑银行业蜘蛛的、类似津巴布韦的金矿及其他可交易资源。一个国家一旦陷入外债之网,逃脱绝非易事。要知道,就连世界上曾经的第七大富裕国——强大的阿根廷,都无法长期承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及“兀鹰基金”的操控。

所有这些国家都是跌入“龙舌兰陷阱”的猎物,它们陷入外债和外商投资的迷局并任由其货币落入投机操控。廖子光教授曾在其著作中指出,大量引入外国资本犹如“金融业的麻痹。与其相比,1840年的鸦片战争就是小巫见大巫了”。20世纪90年代,众多东南亚国家以沉痛的代价领悟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