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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社区货币运动:规避债务之网(1)

政府对民众这样说是很荒谬的:“你们要少花点钱,因为我们钱不够了。”这就好像航空公司说:“我们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但我们不带上你,因为票子不够了。”

——谢尔顿·安特里,《银行家盆满钵满,民众债务缠身》

“货币”是代表价值的符号。所谓货币体系,就是指在交易中以约定的价值接受这种符号的群体之间订立的契约。做出这种契约式约定的最理想的群体,是被称为“国家”的大型群体。但如果这一群体不能担起这一任务,任何较小型的群体也可以订立约定,联合起来并进行交易。从历史上来看,社区货币会在国家层面的货币稀缺或难以得到时应运而生。20世纪20年代德国马克在魏玛恶性通货膨胀中变得一文不值时,许多德国城市开始发行自己的货币。在大萧条时,失业率的居高不下让众多民众难以赚到美元,于是美国、加拿大和欧洲的数百个地区也开始发行自己的货币。地区性的货币与政府发行的货币同时低调地共存着,从而增加了流动性并促进了贸易。就如古时的记账一样,这些货币仅仅是货物与服务已经获得的证明,从而让持有人在当地的市场上可以获得信贷以交换同等价值的物品或服务。

如今,社区货币在超过35个国家中均被视为合法货币,全球有超过4000个地区兑换方案。地区性及私下的兑换体系呈现的方式多样。除了私下的金银兑换之外,还包括地区性的纸币兑换,信贷及债务的计算机化系统,劳动交换及当地农作物交换系统。它们与大部分国家货币的区别在于,它们并非是私有银行放出的贷款,并且也不会以利息的形式被不知远在何处的银行侵吞。它们就在地区经济中循环,刺激当地劳动力。地区性的货币可以通过新发货币并且在不增加社区债务的情况下,为当地项目融资的方式“提振经济”。许多政府积极推崇这种货币体系,另外一些则只是默许。事实证明,这种货币供给的补充形式对经济稳定起到了促进作用而不是构成威胁。除了货币功能之外,地区性的兑换体系还将该地区整合在一起,成为合作型的业务融资。其成员皆可销售货物、学习新技能,并让公共市场得以存续。

阿根廷应对灾难的新对策

1995年,阿根廷破产。政府通过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要求的所有政策,包括“私有化”(将公共资产售予私人企业)以及将阿根廷比索与美元挂钩。结果是比索估价过高,大规模的经济萎缩以及金融体系的崩溃。民众涌向银行取现,却被告知银行将永久歇业。草坪很快就被改建成蔬菜园,物物交换的地区性系统纷纷涌现。一家环境集团组织了一次大型的庭院旧货出售,人们在那里出售不得不卖掉的物品并收取代表货币的票据。该票据可用以购买其他物品。这种物品及服务以纸质收据交易的形式逐渐发展成全球交易网络,后来又成为全球最大型的国家层面的货币网络。这种模式在中美洲和南美洲传播开来,其成员发展至700万,且每年的流通资金价值数百万美元。

还有一种金融创新解决方案是阿根廷地方性政府制定的。那些国家货币短缺的省份开始发行自己的货币。它们用一种名为“债务撤销债券”的纸质收据支付员工的薪水。该收据的单位价值与阿根廷比索一样,可以被称为“可转让债券”(能够以货币形式合法转让并流通的债券),但不同的是,它们不需要支付利息。这种收据形式更接近于19世纪90年代雅各布·考克斯为国家和地区融资而提议的“不附息折价债券”。这种债券通过员工支付的形式撤销了省级债务,并在地方层面流通。阿根廷各省其实是将其债务“货币化”,将债券或欠条转化成了法定货币。

有研究显示,相比其他阿根廷省份,在那些有地方性货币补充国家货币供给的省份内,物品价值不升反降。当地交易体系使原本无法涉足市场的物品和服务得以交易,从而推动了供需。不过,这些体系也存在着缺陷,包括缺乏对伪造的控制能力,从而使假冒货币泛滥市场。截至2002年夏,全球交易网络的成员跌至7万;但这仍然是基层实践的有力证明,证明了在一定地区内,以地区性货币交易的可行性。

美国的替代纸币

在美国北部,有超过30种地方性的纸币正在流通。其中最为成功的是一种名为“伊萨卡小时”的货币,其发起人是纽约州伊萨卡的保罗·格洛弗。伊萨卡小时的背面写着:

这是货币。本票据持有人有权获得一个小时的劳动,或按协定的价格获得物品和服务。请接受并消费。伊萨卡小时通过在本地区回收我们的财富,刺激本地的商业,并帮助新的工作岗位的创建。支撑伊萨卡小时的是真正的资本:我们的技术、力量、工具、森林、田园和河流。

一张伊萨卡小时相当于10美元,是当地的平均小时工资。需要更高技能要求的服务则以协定的方式以多张伊萨卡小时的形式交易。该组织每过几个月会印发一份指南,列明在当地可以用伊萨卡小时这种货币形式交易的物品和服务,并且还开设了一家专门的银行。

当地人可以用这种货币支付租金、购买农场主的物品或家具。当地的医院也接受其作为医疗费。自1991年起,共有过价值数百万伊萨卡小时的交易。这种家乡货币的入门组合价值25美元或2.5个伊萨卡小时。

另一项成功的信贷计划由哥伦比亚特区大学的法学教授埃德加·卡恩发起,其目的是为了协助不够健全的政府社会项目。与格洛弗一样,卡恩教授创建了一种独立于政府和银行的新型货币,一种可以由民众自己创造的货币。其创建的体系中交易的货币单位是“时间美元”,与伊萨卡小时按人力/小时估价的方式相似。在一项标志性的法律裁定中,美国国内收入署认定卡恩服务方案从商业层面上讲,并不属于“易物交易”,因此可免税。这项裁定让这个方案很快就在全国范围内被接受。卡恩认为,这项方案带来了社会和经济层面的利益:

正是这个赚取信贷的过程把群体凝结在一起……他们开始享用河畔的午餐,开始组建社区犯罪监管组织,开始互相照顾、照应,并且开始建立食品银行组织。看起来这一过程成了激发群体凝聚力的催化剂,而这种催化剂在这个社会里很难找到。

当地的代币也让农场主们在收割之前有了周转资金。一位农场主向马萨诸塞州的一家乡村银行申请借贷用以过冬的资金,他在遭银行拒绝之后印发了“伯克希尔农场保留票据”。客户可以在冬天花9美元买一张票据,然后在夏天兑换价值10美元的蔬菜。随着家庭小农场的快速消失,这种形式的地方性代币成了帮助那些被中央货币体系抛弃的家庭小农场的方法。私人发行的代币有助于将群体凝结起来,并支持了当地的粮食生产和食物供给。

《货币未来》的作者伯纳德·列特尔在其著作中写到了其他的私人货币创新方式,其中包括日本为那些没有被国家健康保险涵盖到的老年提供服务的体系。民众替老人提供服务,从而换取可打进储蓄账户的“关怀关系票”。在账户持有者失去自立能力之后便可动用该票,或者可以将它以电子形式发送至住在远方的亲戚处,那里也会有人管理该服务。巴厘岛也有一个有趣的模式,那里存在两套货币体系。除了国家货币之外,巴厘岛人还使用一种地区性的货币,其单位是约3个小时的时间。在该地区开始一项区域性的项目(如准备盛大的节日或建造学校)时,便动用这种区域性的货币。当地民众在生成这种货币的时候无须与外部世界竞争,他们可以用这种特别的形式获得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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