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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读《金瓶梅》第十回(下):鲜花插在金瓶里——西门庆收春梅

肃苑扫痕肃苑扫痕2024-02-12 09:09: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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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本回目:义士充配孟州道 妻妾玩赏芙蓉亭

词话本回目:武松充配孟州道 妻妾玩赏芙蓉亭

上次咱们讲到武二被两个官差押往孟州充军去了,这一条线咱们不再多说。

且说西门庆这头,他打听到武松他们离开了清河县,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开心的就好像剜掉了一块(地痞流氓的那个痞,肚子里可以摸得到的硬块,可以理解成肿瘤)一样,瞬间觉得生活十分美好、十分自在。(古代环境恶劣、医疗卫生低下,被发配远方充军的人很容易死在外面)

心情好,自然就要庆贺一番了。这西门庆乐呵呵的吩咐下人来旺、来保、来兴三人把后花园里的芙蓉亭好好收拾一下,命令他们在那里铺设围屏,挂好锦帐,把桌椅板凳都搬过去,安排一桌好酒好菜。然后再去外面请上一班唱小曲的来家里助兴,唱歌跳舞的娱乐安排都得有。

三个小厮得了主人命令,很快就按照西门庆的要求布置妥当了。西门庆一声令下,请大老婆吴月娘、二老婆李娇儿、三老婆孟玉楼、四老婆孙雪娥、五老婆潘金莲到芙蓉亭吃饭喝酒、听曲赏舞,他要一家人今儿来个不醉不归,一定要开开心心的玩他一整天!当天,家里的丫鬟、女仆们全体出动,都在芙蓉亭伺候主子们吃喝玩乐,西门府好不热闹。

要问当天的场景如何,请看我接下来的描述:

香焚宝鼎,花插金瓶。器列象州(在广西)之古玩,帘开合浦(在广州)之明珠。水晶盘内,高堆火枣交梨碧玉杯中,满泛琼浆玉液。烹龙肝,炮凤腑, 果然下箸了万钱黑熊掌,紫驼蹄,酒后献来香满座。碾破凤团,白玉瓯中分白浪斟来琼液,紫金壶内喷清香。毕竟压赛孟尝君,只此敢欺石崇富。

(这段词没什么阅读障碍,什么龙肝凤髓、熊掌驼蹄这些都是夸张的描写手法,无外乎就是想说这次宴席的酒菜丰盛,大家都很快乐而已。值得注意的只有开头第一句话。

香焚宝鼎,花插金瓶这句话点出了一个人物,那就是西门庆未来的六老婆李瓶儿。不过这不是重点,因为这回的开篇有更明显的暗示——折得花枝,宝瓶随后”。

这里的“花插金瓶”几乎点出了整本书的主旨,扫痕想说这两句话才是参透《金瓶梅》壶奥的关键所在。我们有必要仔细说一说。

首先,这两句八个字描写的是一种唯美场景。宝鼎里焚着香,金瓶里插着花,这可不是一般的唯美场景,这是一幅富贵无比的唯美场景。

其次,这八个字在古代几乎是烂大街一样的描述,其地位就和“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或“朝登紫陌,暮践红尘”一样,可作为固有词语,很有套话的感觉。不过“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说的是时间流逝之快;“朝登紫陌,暮践红尘”讲的是在外行路的艰辛;而这里的“香焚宝鼎,花插金瓶”说的是富贵华美的热闹场景。在本回开篇扫痕说过花是指代一切的“色”,金瓶指代一切的“财”。这本《金瓶梅》实际上就是一部“财色展示舞台”。而财色是什么?它们都是欲望的一种具象呈现,因此这本书也可以叫《欲望世界》。

所以,笑笑生如果不给这本书起名字叫《金瓶梅》,也可以叫《宝鼎香》。无论是插在金瓶里的梅还是焚烧在宝鼎里的香,其意思表达都是一样的。不过为了让读者或听众更感兴趣,噱头必须得足,因此,《宝鼎香》里必须有三个女人名字里带宝带鼎带香才好。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有研究者会认为这本书并非劝诫之书,这就好比说它是有颜色的书也对,但又不完全对;你要说它是一本劝诫之书,不能说没有这个意思,但确实也不完全正确一样。

人们看《红楼梦》并不会因此而看破红尘出家;《金瓶梅》也是一样的,我们不会因为书里的酒色财气泛滥就佛系禁欲。其本质就在于作者要表达的不是让你看破红尘出家或从此禁欲佛系。至于是什么,扫痕会带领大家在看到后半部分的时候再讨论。

突发奇想:这段有没有一种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被压在五行山、天上欢聚一堂举行安天大宴席的感觉?

《西游记》剧照

西门庆和孙悟空在出身这一点上是很相似的,孙悟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天生没有血缘伦理束缚,而且孙悟空在书本里总是用“心猿”代替,扫痕觉得孙悟空就是“心”的化身。《金瓶梅》书本里描写的人物和生活如此真实鲜活,可唯有在西门庆的家世上描写很怪异,这个西门庆出场就死了爹妈和老婆,不但如此,他还没有任何的叔伯姑舅之亲,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他和孙悟空一样也没有血缘伦理的束缚。这一点很不真实。我想,这应该是作者为了淋漓尽致的用“西门庆”这个自由化身展示财色的威力而刻意为之的结果。)

宴席上,西门庆和吴月娘坐主位,其余四个小妾分两边坐下。大家举杯共饮,周边吹拉弹唱咿咿呀呀,花团锦簇,太热闹啦。

大家喝的正美呢,突然小厮玳安领过来一个小厮和一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留着齐刘海,长的乖觉可爱。只听她说:“俺是隔壁花家的,给众位娘们送花来戴。”说着,她走到西门庆与吴月娘面前,迎面磕了一个头,立在旁边继续说:“俺娘派我来送这盒点心和这些花儿来给西门大娘戴。”说完,她揭开了捧盒。原来里面还有两个精致小盒子。一盒是朝廷上用果馅椒盐金饼,另一盒是新摘下来的新鲜玉簪花。(这个小丫头是隔壁花子虚家的丫鬟,花子虚的老婆就是李瓶儿,作者在开篇不就提示我们了嘛,“宝瓶随后”就到,这次妻妾欢乐家宴虽然不可能让李瓶儿本人出现在宴席上,但她用这种方式也象征性的到了现场。她派丫鬟送来了两个礼物,一个是精致而尊贵的上用点心,一个是新摘的新鲜花朵。古代的等级观念充斥于生活里的角角落落。不但穿衣乘轿有等级,就连吃喝也有等级。果馅说的是饼里面带馅料,椒盐是味道,金是颜色,这么精致的点心本来是皇宫里享用的东西,现在清河县里的花家、西门家也能僭越享用了。关于花,我们知道《红楼梦》里有送花的情节,那花是纱花,喜欢汉服的小姐姐家里定不会少了这类假花。扫痕目前虽然不穿汉服,但我也买了几朵纱花放在了家里。这里的这个玉簪花不是假花,而是实打实的真花。

可能大家分不清这礼物是单给吴月娘的还是妻妾都有份。这个不难理解,这两件礼物是李瓶儿以花家女主人的身份给西门家女主人的礼物,古代尊卑有别,李瓶儿作为正妻是不会和妾往来的。但礼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送礼物的时候不能说的太死。点心又不是只有一块,花也不是只有一朵。礼物是给吴月娘不假,但吴月娘收下之后是不应该独享的,她有再分配的权利和义务。)

网络配图:玉簪花

吴月娘看礼物精致,心里十分高兴,说:“叫你娘费心了。”(注意吴月娘说的是“又”)

说着就让下人们带花家的小厮和丫鬟去吃饭,让两个人吃点心。吃完东西,吴月娘给这个小丫鬟一块方巾,给那个小厮100文钱(100元),说:“你们回去以后多给你娘说,就说我这边多谢了。”

吴月娘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花家的小丫鬟回答:“我叫绣春。他叫天福。”问完话,吴月娘让下人把这两个人打发回去了。(这些人物后面的戏份也不少哩,只不过现在看来就像路人甲一样。写作的朋友可以多关注一下这种人物出场的穿插技法)

等两个人走远了,吴月娘对西门庆说:“咱隔壁这个花家娘子,性格不错,她经常时不时的派小厮和丫头来给我们送东西。我还没有正式给她回过一次礼呢。”(这里解释了上面吴月娘说“又”的原因,原来李瓶儿经常给吴月娘送东西,花家和西门家是邻居,彼此送东西也正常,但吴月娘不回礼却不正常。吴月娘不回礼不是因为她不懂人情世故,而是另有缘故。我们继续往下看)

西门庆说:“花二哥娶的这个媳妇,娶了还不到两年呢。他自己说他这个老婆脾气很好,不然屋里怎么能留下那么两个好丫头。”(西门庆这个花花太岁话里有话,老婆好的考察标准就是屋里准不准留漂亮丫鬟供其玩耍。这段暗伏后面西门庆收用春梅的桥段。春梅本来在吴月娘的屋里伺候,后来派去伺候潘金莲了,这种安排可不是无意的,而是有心为之。)

吴月娘说:“前段时间她家老公公去世出殡,我在外面跟她见过一面。她长的不高不矮,团团脸蛋儿,脸上两条细弯弯的眉毛,性格很温柔。听人说她年纪不大,今年还不到二十四五岁。”(吴月娘不接茬,试问,这里吴月娘到底是不理解西门庆的话外之音才不接话还是知道西门庆的话外音故意不接话?)

西门庆说:“你不知道,她以前可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妾,后来嫁给了花子虚,带来一堆好东西!”(贪财的西门庆总是能嗅到金钱的味道。大名府是北宋四大直辖市之一,古属北京,今属河北邯郸大名县。梁中书原名梁世杰,中书是职位,好比宋江叫宋押司一样。和中书有关的职位有中书令、中书侍郎、中书舍人,分别是二品、三品、四品。梁中书的职位应该是正三品的中书侍郎,后来他去了大名府做了一方的一把手,他的丈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蔡京。)

吴月娘说:“她今天专门派人来送礼物,咱们也不能差了礼数,到明天我也回她一些礼物吧。”

讲到这里,咱们有必要认真聊一聊这个花家娘子的情况了。原来花子虚的老婆姓李,因为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出生的,那天正好有人送来一对鱼瓶,因此她的小名就叫瓶姐。开始先是给大名府梁中书做妾。这梁中书颇有来历,咱们也需要讲一下。他是东京蔡京蔡太师的女婿,老婆自然就是蔡京的女儿啦。这蔡京的女儿小姐脾气,不但脾气不好,还好嫉妒,嫁给梁中书以后,家里的丫鬟婢女被她打死了不少,打死一个尸体就埋在后花园里一个,一点也不当回事。这李瓶儿既然是梁中书的妾,在大老婆的疯狂嫉妒下照例说也难逃厄运,但是她不跟大老婆住在一块,她被梁中书金屋藏娇单独住在外边的书房里,身边有自己贴身的养娘服侍,不用梁府的人服侍。(隐藏的宅斗戏,这个养娘很重要,后面戏份很足)

既然李瓶儿是大官梁中书的妾,那么她怎么又嫁给花子虚了呢?这事呀要从李逵说起。大家要问了,李逵是谁,哈哈,就是《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李逵呀。咱们都知道李逵的性格,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莽汉。政和三年,也就是这一年的正月上元之夜,这梁中书和大老婆在翠云楼上吃喝玩乐正高兴呢,李逵这群强盗突然杀了进来,嘁哩喀喳一顿乱砍,把个梁府杀了个血流成河。

(梦幻联动,李逵闹东京的情节在《水浒传》里的第七十二回,这回回目叫:柴进簪花入禁院 李逵元夜闹东京。《金瓶梅》改成了李逵闹大名府。上元节其实就是元宵节,现代人对元宵节不是很看重,但在古代元宵节是顶重要的节日,特别是在《金瓶梅》 的世界里,相当重要,比中秋节还重要。)

事态紧急,李瓶儿看梁府大乱,她慌忙收拾好了包袱,带着100颗西洋大珍珠、一对二两重的鸦青色大宝石,趁乱和养娘逃走了。逃去哪儿呢?自然是回东京投奔亲戚去呀。

那个时候恰好有个花太监,从御前班直(跟在皇帝身边的守卫太监)升为广南镇守(云南军|政一把手),因为他的亲侄子花子虚还没有讨老婆,他听说李瓶儿长的不错就找了个媒婆给侄子说亲,自此,李瓶儿就成为了花子虚的正房大老婆。

(这段结合前文的时间点,也就是政和三年,其实这些事情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故事。这一年,元宵节李逵闹大名府,李瓶儿携款私逃回东京;后来她被花太监看中,跟花子虚结了婚。同时在清河县这边,西门庆死了小妾出门散心,被潘金莲打了脑袋,然后引出偷情杀人的戏码。这些情节如果拍成影视必须用蒙太奇手法来表现。)

花太监给侄子娶了媳妇,他去广南上任,把李瓶儿也带过去了,一家人在广南一住就是大半年。后来,花太监得了病,于是他上奏朝廷告老归家。由于这花太监老家在清河县,因此一家人就来到了清河县安家落户。这——就是花府的由来。

(这一段要格外注意,特别特别值得玩味。花太监是个太监,其实他有四个侄子,但他只把第二侄子也就是花子虚带在了身边,李瓶儿是他为花子虚精心挑选的老婆,重点来了,他去广南任职的时候,把李瓶儿也带了过去,大家要问了,那么花子虚去没去呢?大概率也是去了的,不跟着去的话那就太明显了,但是从后文可知花子虚是不能进李瓶儿身的,被花太监看到就打,那么李瓶儿到底是谁的老婆呢?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常发生在上下级的身上,这种行为叫“替人养小老婆”。这种事情听起来很奇葩,实际上也不是太罕见。话说这种情况和潘金莲的情况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呢?张大户就是花太监,花子虚就是武大郎。不同的是花子虚拎得清,只要叔叔给钱花就万事大吉了,武大郎前面还好后面拎不清了,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漂亮皮囊白白牺牲了性命。

这种描写手法就叫“善用范笔而不范”,看似相同,实则迥异,也是另一种模式的虚实结合写作手法。张大户那里的表现是浅显的、明白的;花太监这边的描写是深奥的、隐晦的。

花子虚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想到“子虚乌有”这个词,我们知道笑笑生喜欢玩谐音梗,很多人物名字都有含义,花子虚是子虚乌有的人物,那么李瓶儿的真实丈夫就不可能是这个子虚乌有的花子虚了。

既然花太监就是另一个张大户,那么他的下场也和张大户一样,很快就生病死了。

这就是吴月娘在李瓶儿三番五次送礼物示好的情况下不回礼的真正原因所在。吴月娘是相对比较恪守道德的那种女人,两家既然是邻居,她应该是听到了隔壁的风言风语,因此她看不起李瓶儿这种人,也不想跟她往来。)

现如今花太监死翘翘了,他留下的财物都在侄子花子虚的手里。这花子虚没有人管束,手里又有钱,因此每天和朋友在勾栏院里鬼混,和西门庆这帮人在前段时间结拜了兄弟,整天和应伯爵、谢希大等十几个人三天两头的聚在一块,叫些唱曲的陪着吃喝玩乐。大家看花子虚是宫里太监的侄子,花钱大手大脚,因此都想着法的让他在勾栏院里玩表子,一玩起来就是三五天不回家。这可真是:

紫陌春光好红楼醉管弦。

人生能有几不乐是徒然。

(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思想风靡《金瓶梅》的世界)

(我们以前说过应伯爵等帮闲是靠帮有钱人瓢娼、做买卖赚钱的,帮闲一族和勾栏一族是相爱相杀的关系。彼此需要对方的配合,但又因为金主是同一批人,又有竞争的关系在内。

西门庆虽然也经常流连勾栏院,但他毕竟是个精明的商人,做事还是有分寸的。而花子虚之流,完全就是废物一个。他老婆才二十多岁,长的如花似玉,他说李瓶儿脾气好,但为什么不回家呢?除了因为花太监那档子事堵在心里,也没别的解释了。不过,西门庆虽然精明,却干了很多坏事,比如害死武大和行贿害武松;花子虚虽然是个废物,但他却还算老实,最起码没作恶。这可真矛盾呀!如果大家有因花子虚的废物之处引起对西门庆的欣赏之意,那就又中了道了。

这段有个时间线上的bug,崇祯本里的花子虚在第一回就亮相了,第一回的时间点是政和二年的秋天,然后十兄弟在玉皇庙拜了把子。这里又说李瓶儿是政和三年元宵节从大名府逃到东京后被花太监看中嫁给花子虚的,然后在广南待了大半年,后来花太监得病告老还乡回到清河县,最后花太监死亡,花子虚和西门庆等人拜了把子。

这是个大bug。

但词话本里没有这种bug,因为西门庆拜把子的情节是从这里开始点出来的,时间线上没有逻辑上的错误。我们就当李瓶儿是政和二年从大名府逃走的吧。

这种bug ,可不可以算作崇祯本是在词话本的基础上修改的佐证呢?出于写作手法的考量,崇祯本把西门庆拜把子挪到了第一回,但时间线却出现了bug。这就好比《红楼梦》里把宁国府、荣国府两个不同的时期改成了同一时期的两个府邸之后出现了贾琏这一支的“琏二爷”bug一样;不过,要说这是词话本是在崇祯本的基础上修改的佐证也可以,因为文人本有时间线上的错乱,所以词话本在修改的时候消除了这种bug。

大家觉得呢?)

李瓶儿这个人物的来龙去脉讲完了,我们暂时先不提她。

咱们还是说西门府吧,这天的西门府真是阖家欢乐呀,大家在芙蓉亭里吃吃喝喝,一直玩到天黑才散场。

西门庆来到潘金莲房里的时候,已有半分醉意了,他趁着酒兴要和金莲做运动。潘金莲赶紧熏香铺床,和西门庆解衣上|床。

西门庆醉眼朦胧的坐在金纱帐内并不着急做运动,而是让潘金莲像马一样趴在身边,捧着他的那东西放在嘴里进出运动。为什么要这样?因为西门庆知道潘金莲最喜欢品箫了。(品萧的暗示这么早就有了)

潘金莲在活动,西门庆也不能闲着呀,他优哉游哉的低着头欣赏金莲的技术。活动的差不多了,他的性|趣起来了,但他还是没有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而是喊春梅进屋来递茶。

潘金莲听西门庆喊春梅,她生怕被丫鬟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慌忙把床帐放了下来。

西门庆说:“怕她干什么?”说完,又说:“金莲,你知道吗,隔壁花二哥屋里有两个漂亮丫头,今天送花来的这个是其中的一个小丫头,他还有一个大丫头,那个和春梅差不多的年纪,已经被花二哥收用过了。前段时间,我看花子虚老婆在门口站着,那个丫头站在她的旁边,长的是真好看呀。哎,没想到花二哥年纪不大,屋里倒会用人!”(实写李瓶儿的大丫头,暗示西门庆想收用春梅的心思;暗写站在门口跟西门庆对视的李瓶儿,这李瓶儿早晚也是西门庆的货,这叫“牵枝扯叶,语含微露”的写作手法)

潘金莲听西门庆这么说,狠狠的瞅了他一眼,说:“鬼东西,别让我骂出几句好话来。我知道你心里想把春梅收了。你想收就收呀,跟我搞什么弯弯绕、猜什么哑谜呀。我的好哥哥,我告诉你吧,我不是那种只会吃醋嫉妒的女人,反正春梅也不是我的丫头!既然你想要她,这么地吧,明天找个时间我去后头别人屋里待一会儿,给你腾个空,你到时候把春梅叫到屋里,随便你收用她。”

西门庆听了潘金莲的话,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只见他笑嘻嘻的说:“我的孩儿,你这么解趣,叫我怎么不爱你呀!”

这边两个人说的情投意合,更加恩爱无比。这潘金莲品箫完毕,西门庆跟她好好的温存了一会儿然后睡去了。这可真是:

自有内事迎郎意,殷勤快把紫箫吹。

我这里还有一首《西江月》为证:

纱帐香飘兰麝,娥眉惯把箫吹。雪莹玉体透房帏,禁不住魂飞魄碎。玉腕款笼金钏,两情如醉如痴。才郎情动嘱奴知,慢慢多咂一会。

到了第二天,潘金莲果然出门到孟玉楼屋里坐着去了。西门庆趁机把春梅叫到屋里收用了她。这可真是:

春点杏桃红绽蕊,风欺杨柳绿翻腰。

(有人说这句诗暗示春梅是处|女,扫痕觉得春梅是处|女的判定不在于这里的诗词暗示,而是十几岁的小女孩理论上本来就都是处|女。花朵绽放这是一种对男女性|爱的惯常描写手法,连着后面的杨柳腰,这些都是惯常用语,并不独特。

《西厢记》片段)

从此以后,潘金莲开始抬举春梅,不再让她干上锅抹灶的粗活,只让她在屋里做些铺床叠被、端茶倒水的轻快活。衣服首饰挑她喜欢的给,又帮她把脚缠得小小的。(注意,不是所有女人都缠脚,只有主人阶级或主人阶级的附庸,比如妾、瘦马、勾栏院里的女人等才缠脚,上地干活的缠脚干啥?春梅做丫头干活如果一直不受主人待见,就不会缠脚;如果有可能往上爬,她就可以缠脚。好比现在的某些女人,想要用傲人的事业线争取点什么,她就可以去动刀变美。缠脚和爬升是互为因果的关系。春梅现在只有十几岁,赶上了缠脚的末班车。)

话说潘金莲的屋里一共有两个丫头,一个春梅一个秋菊。要不说同人不同命呢,原来这个春梅和秋菊很不一样,她本性聪慧,喜欢说俏皮话,什么都敢说,而且还善于应对,机灵不木讷。更重要的是她长的好看。西门庆很宠爱她。再看秋菊,她这个小姑娘很糊涂,甚至可以说愚蠢,不谙世事,完全就和还没开窍的孩子一样。因此,潘金莲气不顺的时候常常打她出气。这可真是:

燕雀池塘语话喧,蜂柔蝶嫩总堪怜。

虽然异数同飞鸟,贵贱高低不一般。

(春梅和秋菊,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对照组。互相比对着写。

春梅的聪慧对应秋菊的浊蠢。其实在西门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丫鬟小厮,根本不缺聪明人。下人们的内卷向来很严重,没有心眼的人很快就会被排挤出圈内沦为边缘打杂人员。春梅的聪慧在吴月娘屋里得不到展示,但在潘金莲的屋里,有秋菊做陪衬,她的聪慧就很突出了。同样的,秋菊的浊蠢在春梅的陪衬下也更甚了。

潘金莲打秋菊出气,颇有点之前打武迎儿出气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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