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红楼梦》师承《金瓶梅》，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原创】《红楼梦》师承《金瓶梅》，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红楼梦》文化系列之【性文化】（二）

时髦的傻子 【版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图片源自网络】

前文我们说到，探讨文学作品里的性文化，需要排除【特殊形式、特殊时期】的文学作品。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特殊形式的文学作品例如少儿不宜的儿童文学、要求写真纪实的报告文学、篇幅短小语意凝练的诗词曲赋等作品，一般极少有性文化方面的内容。而所谓特殊时期，例如十年动乱时期的戏曲、小说、影视作品等，追崇的是艺术形象的【高、大、上】，而性文化，即使表现的是纯洁的爱情，也被看作【小资情调】甚至视若洪水猛兽，避之犹恐不及，一般不会有人再去见诸笔墨。据说有位老人曾经评论当时的样板戏说，怎么净是些孤男寡女？

既然爱情的自然属性与终极目标就是两性关系，那为什么文学作品中对爱情可以大张旗鼓地去描写去歌颂，而对于两性关系则显得有些讳如莫深呢？除了前面所谈原因，我们还可进一步推理作对比思考：两性关系（性爱）的必然结果就是生殖，就是繁衍后代，这是常识。用公式表示就是：【爱情—→性爱—→生殖】。但是人们往往在谈论到性爱和生殖时，对二者的态度同样也是截然有别，一般都是抑前而扬后。这又是为什么？

我国著名学者、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节目上的风云人物易中天先生，在《性禁忌》（“开信有益”摘自 易中天：《大话方言》·上海文艺出版社）网址：（http://www.360doc.com/showweb/0/0/1092868937.aspx）一文里对此问题解说得很有道理：【原因也很简单：生殖与性有别。生殖是一件体面的事，不但用不着遮掩，反倒应该大张旗鼓。因此枣、栗子（早立子）、花生（花着生）、莲子（连连得子）都是婚礼上的吉祥物……（而）性，是一件不能公开的事。既不能公开做，也不能公开说，因此“X交”就像“死亡”一样，历来就有种种委婉的说法，比如上床、睡觉、亲热、温存、苟且（特指不正当的性关系）、在一起、干那事、发生关系、夫妻生活、两个人快活等等。】《红楼梦》以及许多古典文学则把性爱称之为【云雨】，不仅如易先生所说语言显得委婉、含蓄、文雅，而且很容易使读者联想到【巫山云雨】的典故，促使各方面知识相互融合。

（二）、《红楼梦》里的性文化，必然受到（元）明清时期艳情传奇小说的影响，但是却远比那些艳情小说要蕴藉而高雅。无论是思想性还是艺术性，都远非艳情小说可以比肩者。

文学常识告诉我们：我国文学史上取得文学成就相对较高的朝代及名目可以概括为：【诗经、楚辞、先秦散文、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元）明清时期，不仅产生了以《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四大名著为经典的大批优秀文学作品，同时也产生了诸如《灯草和尚》、《如意君传》、《痴婆子传》、《绣榻野史》、《飞燕外传》、《肉蒲团》等等为数众多的艳情传奇小说。比较特殊的是，《金瓶梅》也被作为典型的艳情小说划归其中——似乎有损其【最佳世情书】之雅名。尽管历代封建王朝一直把这些艳情小说列为禁毁之书，但是社会上却有一种奇特的文学现象，即越是禁毁越是疯狂流传，对这些书籍的大力禁毁反倒成了绝佳的免费广告。笔者前文曾经提到过的所谓【暗流涌动】，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需要说明的是，对任何事物的功过是非都需要一分为二地去分析。即使是到目前为止尚不便完全解禁公开发行的上述艳情小说，也并非全是糟粕而一无是处，其对我国文学史乃至文化史的发展还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如果说《金瓶梅》也划归艳情小说一类，那它更是其中的出类拔萃佼佼者，它对后世文学尤其是对《红楼梦》的影响颇深。

世纪伟人毛泽东就曾给予《金瓶梅》以极高的评价：【在揭露封建社会经济生活的矛盾，揭露统治者与被压迫者的矛盾方面，《金瓶梅》是写得很细致的。】、【《金瓶梅》是《红楼梦》的祖宗， 没有《金瓶梅》，就写不出《红楼梦》。】鲁迅先生也认为《金瓶梅》是【世态人情小说】的代表作品，他说：【当神魔小说盛行时，记人事者亦突起，其取材犹宋市人小说之“银字儿”，大率为离合悲欢及发迹变态之事，间杂因果报应，而不甚言灵怪，又缘描摹世态，见其炎凉，故或亦谓之“世情书”也。诸“世情书”中，《金瓶梅》最有名。】

文学界普遍认为《红楼梦》师承《金瓶梅》，前者是后者的学生。脂砚斋也有这样一条批语：【写个个皆到，全无安逸之笔，深得《金瓶》壸奥。】其中的【《金瓶》壸奥】指的就是《金瓶梅》的艺术功力。红学家冯其庸说：【不读《金瓶梅》，就不知《红楼梦》的来历。】著名学者周钧韬更是直言：【在古代小说艺术创新的历程中，《金瓶梅》是爷爷，《姑妄言》是儿子，《红楼梦》则是孙子。】（周钧韬：《鲁迅<金瓶梅>研究的成就与失误 》）网址：（https://www.sohu.com/a/590077503_121044982）

毋庸置疑，《金瓶梅》对《红楼梦》肯定有着极大的影响，说前者是后者的老师并不为过。然而古语有云：【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又云：【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伟人毛泽东就曾在肯定《金瓶梅》的同时，一针见血地指出其弊病：【《金瓶梅》是《红楼梦》的祖宗，没有《金瓶梅》就写不出《红楼梦》。但是，《金瓶梅》的作者不尊重女性，《红楼梦》、《聊斋志异》是尊重女性的。】可以说，《红楼梦》较之《金瓶梅》，思想性更深邃，艺术性更精湛，文学语言更为蕴藉、高雅，对中华文学乃至对世界文学的影响也更加深远而持久，如果说学生已然超过了老师也确实是名副其实。对二者进行全面比较、深入探究的文章颇多，许多文章都极具真知卓见，此处恕不赘述。本文仅就二者在性文化方面叙写上的差异和优劣，叙谈些许浅见。

联系文学常识我们应该明确，在小说中安排什么场景、如何描写场景，一般来说是要起到这么几个作用：1、有助于故事情节的推进发展；2、有助于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3、有助于小说主题的深刻展示；4、能给予读者以更多的美感享受和人生启迪。

至于《金瓶梅》里的性爱场景描写，曾经有人作过统计，不过却是众说纷纭难做定论。据本人不完全统计，全书100回章节中，毫不掩饰的男女性爱场景描写至少有五十多处。其内容少则几十字，多则一千多近两千字。而且语言露骨、描写细腻，乃至有某些细节的特写镜头。更有甚者，兰陵笑笑生似乎想让这些场景更加形象生动，更能博人眼球，所以充分发挥了自己卓越的文学功力，为一些场景还配合写有绘声绘色的骈体文辞赋以状其情。

凭心而论，对《金瓶梅》的伟大之处谁也不能抹煞。但是笔者认为，那些过多、过滥、过细的性爱场景描写，却并非是故事情节推进、人物形象塑造、小说主题表达所必需的内容，实际上无论对哪个方面也都鲜有裨益。至于留给读者的印象，也实在谈不上有多少【美感】和【启迪】，倒是从某种角度看，似乎有种故意诲淫的意味，也难怪历代封建王朝把《金瓶梅》屡屡列为【淫书】加以禁毁。即使是当今的开放社会，此书也不宜公开发行。尤其是那些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青少年，最好能避而远之。若是沉湎其中，对自己的健康成长必然是弊端多多。

然而，在性文化的描写表述上，《红楼梦》较之《金瓶梅》，则有一种脱胎换骨、令人耳目一新的重大突破，其思想境界和艺术魅力都达到后者难以企及的高度。这样说的根据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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