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资讯历史钩沉一具死了32天的女尸，1991年石狮市“12·3”特大凶杀案侦破始末

一具死了32天的女尸，1991年石狮市“12·3”特大凶杀案侦破始末

人之意2024-02-19 11:05:280阅

1991年11月30号晚上，在定居香港的吴淑慎又照例给在石狮帮忙看房子的母亲吴双荣打电话。

母女俩约定，每月的最后一天晚上，女儿由香港挂电话到邻近一家酒店，吴双荣在那酒店用晚饭并等候电话。数年如一，从未爽约过。可是，这一次吴双荣却没来接电话。吴淑慎接连挂了几次，仍然没等到母亲。她还以为母亲记错了，忘了11月有31号的。因此，12月1号晚上又挂电话回来。挂了几次，仍然没等到吴双荣。吴淑慎这才焦急了，以为是母亲病了，未能去接电话。于是，便把电话挂到龙湖她舅舅家里。要她舅舅无论再忙也得赶到石狮看个究竟。

12月3日下午，吴双荣的弟弟从龙湖赶到石狮来。敲门很久，屋内毫无动静。不得不翻墙入宅。推开紧闭的门窗，一股强烈的恶臭扑鼻而来，呛得他直想呕吐。他头皮发怵。知道情况不妙，赶忙到附近东区派出所报案。

东区派出所接到报案后，迅速赶到现场。撬门入室。只见满屋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强烈的尸臭弥漫每个角落。推开吴双荣卧室，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展现在于警们的眼前：吴双荣平卧于床，右腿垂在床沿。上半身覆盖着一条毯子，下半身也覆盖着一条毛毯。地上，墙上溅满血迹，尸身已高度腐烂。头颅只剩下一副骷髅。

显然，这是一起恶性凶杀案。

事不宜迟。东区派出所赶忙向石狮市公安局刑侦队报案。

刑侦队接到报案已是下午4时45分。在家的十几名刑侦队员，带着侦察用的各种器械，奔赴石狮市新期工业区湖南菜市场旁边的469号吴宅。这幢单门独户的平屋，内有6居室。兼有厅廊。还有个庭院。庭院用条石砌围起来。住宅随款式和布局，在闽南侨乡司空见惯。

刑侦队员们强忍着难闻的尸臭，把腐烂不堪的尸身从床上抬至地面上。吴双荣死于头颅钝器所伤。伤口10.5cmX 6，呈凹状。法医验尸判断，死亡时间约一个月左右。死亡时间的判断从厨房一本翻开的单日日历得到印证。那日历翻至11月1日，推理估计是这天晚上被害。这样，被害至发现之间已有32天了。

由于时间距离太久。现场几乎找不到有价值的痕迹。

验尸发现，被害者上穿、4件内衣，下着睡裤。被害者的内短裤被脱下压在腰背后，这有勃于生活情理，奸杀之疑在侦查员脑中闪出。

放置物件的另两个房间也很奇怪：精致的号码箱被搬到地面上，却完好无损，没被撬开。衣橱被拉开，里面的东西依然整整齐齐，没有翻动的迹象。只有衣橱里的暗屉被撬开了。到底有多少财物被盗走了。一时无法得知。

紧靠衣橱房的玩具柜上，有一把香港生产的、外形酷真的玩具手枪。此外，在电视机室和厨房里，拣到三节香烟蒂。

更令侦察员困惑不解的是：扇铁门均锁好，没有撬动痕象。楼梯的那扇木门也闩住。

案犯如何入室？现场勘察无法得到解释。

刑侦队员们面对此情此景，心头变得沉重起来。显然，这是一起侦破难度很大的凶杀案。

当天晚上，石狮公安局会议室灯火透夜通明，刑侦队的队员们在举行案情分析会议。

分析会首先要确认的是：案犯杀人动机是什么？

举凡凶杀案，案犯杀人动机不外有三种：财杀、奸杀(情杀)、仇杀。

本案有一明显特征：死者内短裤被脱下置于腰背后，因而具有奸杀之表征。

衣橱暗屉被撬开，密码箱搬到地面，又有财杀之嫌疑。

死者性情孤癖，接触人少，又是外地搬到石狮住的，可以说没有结怨。因而可以排除仇杀之可能。这点与会者看法一致。

然而，死者为一老妪，似乎又不可能为奸而杀人，密码箱完好无损，橱里衣物没被翻动又不像为谋财而杀人。

对这两个疑问的解释是：凶犯作案后心理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行为举止往往会超越一般正常心态下的生活情理。这点被充分考虑到了。

从而得出结论：这是一起为谋财而杀人；杀人后又侵犯尸体。

至于案犯是如何入室的，一时难予判断。但可以肯定的是，案犯与被害者平时较为熟悉，较常走动。因而，了解吴宅情况，可以轻易入室。

当即成立“12·3’’专案组。着手开展侦查。四出访问周围群众。

线索源源而来，比较重要的有：

死者在前几个月曾为借款一事和邻居吴某发生纠纷。当时死者手持一账本，说吴某向她借5万元，帐簿上记得分分明明，而吴某却说只借4万，有双方签字的借据为证。双方都把各执的证据向邻里展示。

去年年底，邻居曾看到一个脚着“人”字拖鞋的年轻人，多次出入吴宅。死者曾向邻居说，此人是来帮助她办理往港定居手续的！

死者的女儿吴淑慎反映，她最后一次与其母通电话是在10月31日晚上，通话中，其母告诉她，因房屋漏雨，准备请泥水匠修理，工钱估摸700元。还说，庭院地面准备铺水泥。工钱200元左右。如她同意，马上就可叫泥水匠来干。她表示同意。邻居证实吴淑慎提供的情况。说在10月上旬，死者请来一批安徽泥水匠修理房子，这些人还在她家住了两三天。

围绕着这三条重要线索，专案组又分为几个小组，深入群众，进行侦查。

死者的女儿吴淑慎，4号便从香港赶回石狮。她证实，其母生前确有一本账簿，上面记载着种种钱项往来。但现场勘查，又经多次寻找，却找不到这账本。专案组推断，案犯有可能是冲着这账本而来的。先把吴杀死，盗走账本，造成死无对证，从而达到害命谋财的目的。

幸而又从死者的一只坤包里找到一个小本子，上面除记有亲友的电话号码之外，还记载着从1991年1月至8月份每月20号收到施某某利息款2625元；9月份却是17号收到2625元的。紧接下面，又记着：“又，330元。”

专案组分成两组，一组对账本和穿“人”字拖鞋的人进行侦查，很快嫌疑都排除了；另一小组则紧锣密鼓马不停蹄寻找那些在吴宅修房子的安徽泥水匠。

这条线索极为重要。专案组认为，吴双荣自1985年搬到石狮居住后，事事小心处处留意，从束发生任何意外之事。她的被杀，恰恰发生在安徽泥水匠为其修房之后，且这些泥水匠还在她家住过两三天。具备熟悉吴宅情况，对吴的钱财也可能有所见闻。谋财害命可能性较大。因此，从一开始侦查，就把嫌疑重点放在这些对象上面。

案发当天晚上，专案组就从附近群众那里了解到，这些安徽泥水匠，是吴双荣从邻里吴为琪盖房工地那里请来的。经查，吴为琪盖房工程由一惠安建筑师傅承建。

找到那位惠安建筑师傅，他反映，因人手少，他临时雇了些安徽和四川的泥水匠当帮工。10月7号，他与那几个安徽泥水匠发生争执。那几个安徽人一气之下便搬到吴双荣那里去了。在此之前。吴双荣曾亲自到工场请那些安徽泥水匠列她家察看要修的房子。当问起这些安徽泥水匠姓名时，惠安师傅目瞪口呆，说平时只叫他们“安徽仔”，姓名一无所知。

当时石狮市到处大兴土木，有私人的，也有公家的。据查建筑工地有200多处。外地人流动性大，要寻找这些不知姓7名的安徽泥水匠，困难重重。

好在这时，专案组又从吴宅时另一问房子里，找到一张纸条，上写着：“安徽省贵池市惠民村双百组汪贵银”。显然，这是安徽泥水匠留下的字条。只要找到这个汪贵银，就不难找到其他人了。

几经查询，终于在4号中午，在石狮钞坑工商银行工地上，找到汪贵银。当公安干警出现在汪面前时，汪神色紧张。他身上既没有身份证，又没随身所带行李，也没办理临时户口。对此他解释说，所带行李，在三天前被人偷走了。

汪贵银被带到公安局。从他口中得知，那些在吴宅修房的安徽泥水匠，有4人在石狮“万岁脚”工地打工。这些人是一左志银、孙泽林，孙根川、徐根信，另有三人汪丹斌、汪帮本、范开宏已到晋江磁灶一带打工；杨年青于11月5号回安徽。此外，还有两个四川人，叫张世国、张世海，一个辽宁人叫丁勇，不知去向。

在吴宅修房的这些人中，有7个人在吴宅住了三天，这七人是：汪贵银、汪丹斌、汪帮本、左志银、徐根信、范开宏、杨年青。

根据汪贵银所提供的线索，在“万岁脚”工地上的4个安徽泥水匠被带到公安局，从他们口中又找到两个四川人，也被带到公安局。

当天晚上，李永木带上几个刑侦队员，直奔磁灶。在当地派出所大力协助下，先后在洋尾、岭畔以及南安官桥等工厂，找到汪丹斌、汪帮本和范开宏。这些人被带上警车，带到公安局来。

至此，在吴宅修房的安徽泥水匠，除杨年青已回安徽老家外，其余全拘传在案。至于那个叫丁勇的辽宁人，经核实后，是这些人11月5号才结识的，没在吴宅帮工，显然是汪贵银记错了。

先进的科学仪器，运用于侦查手段之中，使再狡猾的案犯，也难逃法律之网。

从现场检来的那三节烟蒂，通过先进的科学仪器鉴别，是“三星牌”的，在石狮属中档香烟。三节香烟为同一人所抽。此人血型为A型。抽烟的姿式是咬住抽的。这种特有的姿式一般为做工的人所为。边做工边抽烟，故用咬。常人一般是口含的。

这些安徽泥水匠带列公安局后，先按指模，然后送到医院抽血化验。

验血结果，属A型的是汪贵银和范开宏。他们两人是甥舅关系。

汪贵银是这些安徽泥水匠的工头。他的同伴反映，到吴家修房是他联系的。工人的工钱，是由他和吴双荣结算的。完工后，吴双荣送给每人一套牛仔衣裤，也是经他的手发给大家的。

汪贵银有重大杀人嫌疑，被列为重点审查对象。

但是，通过多次反复审讯，摆查出来的时间却发觉有个重大的疑点：11月1号晚上7点多，这些安徽泥水匠在市工商银行工地吃饭时，范开宏提起他的这个舅舅有次到他家做客没带礼物。大概这句话伤了汪贵银的自尊，当场扇了范开宏一记耳光。范开宏大怒，转身捡起一块砖头，朝舅舅头上砸去。汪贵银顿时血流如注。在场的人赶忙把汪送到医院包扎。汪贵银头部缝了4针，头扎绷带回来。

显然，在1号至2号这期间内，头扎绷带的汪贵银，不大可能前往吴宅作案。分析案情时，专案组充分讨论到这个疑点。但又不能排除他作案的可能。

另具A型血型的是范开宏。此人21岁。初中文化，外表斯文，表面看来挺老实。不像个杀人犯。法律无情。法律又是公正的。法律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漏过任何坏人。范开宏理所当然也被列为重点审查对象。

对这批安徽泥水匠的传审，不分昼夜轮番进行。工作一细再细。专案组成员斗志越来越旺。毫无惫怠和厌战情绪。

9号晚上，再次召开案情分析会议。大家一致认为，前阶段的侦查方向是准确的。但工作还要过细。现场必须再次勘查。同时布置有关人员到安徽贵池市走一趟，把回老家的杨年青也带来，并对这些安徽泥水匠在家乡的表现进行调查。

10号，根据法律程序，对11名安徽泥水匠办理正式的刑拘手续。这些人被送到刑事拘留所去。

13号上午，刑侦员在刑拘所再次提审重点对象范齐宏。

当范开宏被带进审讯室时，侦查员们一眼就觉察出范的神态异常，举止慌乱。他们如同连珠炮接连向他提出几个问题，范开宏冷汗直冒，前言不搭后语，最后伏在桌前不说话了。'

刑侦员抓住时机，反复向他交代政策，有意点出他在现场留下的几处痕迹。范开宏眼看已经没有退路了，终手开了口：“是我杀的！”

11月1日晚上7时许，范开宏用砖块砸伤其舅汪贵银之后，同伴劝他说，你得赶快搬走，要不，你舅舅从医院回来后会找你算账的。范开宏于是把铺盖搬到工地大楼的8楼上，独自一人住在那里。

这天晚上，他展转反侧难于入睡。萌起偷盗一笔钱然后回老家去的念头。于是想起在吴双荣家做工时，杨年青曾悄声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老太太，钱多着呢！”他决定到吴宅抢劫。

当晚11点多，他从工地悄然来到吴宅。此时，吴宅已是漆黑一片。显然，主人已经入睡了，但附近工厂却不时有人走动。他便到附近逛了一会，直到近凌晨1点，行人逐渐稀少，他便从巷子爬上吴宅房顶阳台。阳台有一立体形状的空气窗，上面装有玻璃，东西两侧有铁条框，铁条间隔23公分，恰好可钻过身去。但空气窗离地较高，他灵机一动，解下腰带拴在铁条上，而后吊住皮带跳进屋里。

此时，吴双荣已在卧室睡着了。范开宏在厅堂神龛处拿起一块厚2公分、长60公分、宽20公分，上写“土地公’’的木牌，溜进吴双荣卧室。借着从屋外照射进来的微光，朝正在酣睡的吴双荣头部砸去。鲜血顺着他抽回来的手飞溅到2米多远的墙壁上。接连砸了几下，吴双荣当场毙命。

杀害吴双荣之后，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范开宏，竟又对这位64岁的老妪进行侵犯。而后，把其内短裤置于腰背处，用两条毛毯覆盖尸身上面。

然后，他窜到放置衣物的房间，搬下精致的号码箱。一时心慌意乱，加上不敢开灯四周黑暗，难予撬开。接着又撬开衣橱，发觉有一暗屉。找来一把水果刀，把暗屉撬开。里面仅放着一把塑料玩具枪。他看了看，顺手把它放到旁边的玩具柜上。

这时，范开宏已渐渐冷静下来了。他没有忘记掩饰自己罪行：把作案凶具放回原处——厅堂神龛由于光线阴暗，勘查时没有被发觉，是在案犯交代后才找出来的。上面血迹斑斑，还留有死者的一撮头发。又搬来一把竹梯，取下拴在空气窗铁条上的腰带，直到2号凌晨4点，才从没有铁门加固的楼梯门逃离现场，回到工地八楼睡觉。当天把沾满血迹的衣服洗净。

范开宏在工商行工地一直干到11月7号才转到磁灶做工去。8号那天，他听左志银说，有一包行李寄存吴家，接连去了几次吴家取行李，照吴宅房门紧锁，主人不知哪儿去了。左无意中说，寄存吴家的那包行李中，有400多元现金。听到这一信息后，贼胆包天的范开宏，竟于8号晚上10点多，从楼梯门再次窜入吴宅，发觉尸臭熏人，怕让外人闻到，赶忙把吴宅所有门窗关紧。